我鸠占鹊巢,反将他这个主人撵了出去。” 长宁小心暼着他的面色,生怕惹他不开心了,晚上又要呕血,于是道:“不过刚刚奴婢熬药时,听见宫女们说,五皇子来觐见,怕是知道陛下晚上要回来。” “岑韬?”岑云川挑眉,“人在哪?” 长宁道:“在殿外候着。” 岑云川瞥着窗外的风雪道:“这么大冷天,怎么能让皇子在外面受冻。” 他慢条斯理地接着道:“去,让董知安把人请进来。”既然这座大殿主人不在了,他这个占着窝的,不如就替主人做上一次主。 长宁道:“董大监被陛下罚去扫皇陵了。” “哦。”岑云川道,“那便让如今管事的去请。” 岑韬进来时,恭恭敬敬的垂着脑袋。 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岑云川隔着屏风看着,又露出那副懒洋洋的神情来。 “殿下先在此处候着吧。”内侍监将人领到后,便出去了。 岑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立在原地,对着空荡荡的皇座发呆。 因四下无人。 他规规矩矩站了两刻后,便有些疲乏了,小心翼翼松了些劲,偷偷活动了一下腿。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开始背着手,四处打量起来。 万崇殿他来得很少。 无事非奉召又不得入,即便逢年过节来请安时,也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一言一行有任何差错,哪里能像今天这样,彻底放松下来后四处转悠。 他伸手摸了摸桌案上的墨台,不敢乱翻御案,可憋了半天后,他还是没能抵抗住内心的好奇和欲念,从上面拿起皇帝印玺,翻过身,仔细看了起来。 岑云川在屏风后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忽然出声道:“想要?” 岑韬被吓得浑身秃噜一下,差点手里的玉玺都没能拿稳。 他小心抱好后,这才闻声回头。 但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他差点以为刚刚是幻听。 可那个声音接着道,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嗓音道:“这也没什么不敢说的……天底下没有人不想要这块印玺。” 他终于发现了屏风,并从屏风的缝隙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发现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后,他反倒变得镇静了许多,有些不高兴地道:“是你。” 岑云川靠着软垫,没有说话。 下一刻。 大殿门被推开。 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岑云川和岑韬同时回过头去,果然是岑未济回来了。 岑未济的目光最先停留的地方并不是站在正中央的岑韬脸上。 而是他怀里捧着的玉玺上。 岑韬看见他的目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似,一刻都不敢打顿,连忙弯着腰,双手举过头顶,将玉玺小心放回了桌上,这才面如死灰的回身,跪下请安。 岑未济随口嗯了一声。 没有叫起。 岑韬不敢起来,只能跟着他的身影,用膝盖挪着碎步小心转向。 “你舅舅回来了吗?”岑未济一边在太监侍奉下洗手,一边问。 岑韬听他提起自家小舅舅,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舅舅本是跟着一道来的,只是他暂时没有官身,不得进宫面圣,所以留在宫外等我。” “他在南地待的也有些年头了。”岑未济边擦手边道,“传他进来,将那边的事给朕讲讲。” 听他说到南地时。 岑云川目光忽然一动。 知道岑未济恐怕又要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可随即他又自讽的一笑,自己如今还是待罪之身,又是一副残躯,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一柱香功夫后。 一个玉雕雪砌似的人物从门外走了进来。 岑云川不由看过去。 来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 还未开口,便可知其见识不凡,学识不浅,那股书卷气像是入了骨,再从骨缝中滋滋往外飘了出来。 “草民宋庭鹤,叩见陛下。” 岑云川听岑未济不吝夸赞的谈及了对方的文章的所见所闻。 而宋庭鹤又那样自如的,磊落的倾耳听着,脸上露出崇敬又舔慕的神情来。 岑云川的掌心一点点收紧,最后慢慢抬起头。 殿内的光束只有一道不小心钻进岑云川所处的黑暗中。 他看着那道光。 嫉妒的快要发狂。 见那两人只因岑未济短短几句话,便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赐般。 他那颗早就攥紧到极致的心脏又蓦然彻底松开了。 这一刻,他忽然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同时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他也会因为对方的只字片语而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世事轮回,时间往复。 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场景何其相似。 只是主角换了罢了。 他有些乏力的泄了全身的劲儿,半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大殿,不由想到,这样的穹顶,这样的雕梁,又曾无声见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 世事如斯,谁又能真的逃得过——不过又是一条使出浑身解数蹦跳着试图咬钩的鱼儿罢了。 岑韬出去时。 小心抬头朝着屏风后投去一瞥。 却看见岑云川正含笑盯着他。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张张合合的嘴上,费了好大力气,才猜出那两个字是,“谢谢。” 他有些费解的扭回脑袋。 一时间,脑子里钻进去很多念头。 正有些困惑时,忽然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谢谢的真正含义。 他面露悚然,再次回过头,却看见岑云川依旧瞧着他。 只是这次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岑韬当场汗如雨下,猛然意识到岑云川知道了……知道了是自己派人投的毒了。 他脸白得像是得了疟疾一般。 就连一旁的宋庭鹤都止不住疑惑道:“见陛下用得着如此紧张吗?怎么面色差成这样?” 岑韬却反手抓住他道,“小舅舅,若是我惹了祸事,你会救我的,对吗?” 宋庭鹤被他抓着,又听见他竟如此胡言乱语起来,一时有些害怕起来。 “不,我应该去找三哥,三哥肯定有主意。”岑韬放开他,跌跌撞撞往宫外跑去。 半夜。 岑云川便听见外面似乎有凄厉的喊声,在寂静的雪夜尤显得可怕。 “怎么了?”他本就没有睡踏实,侧过头问。 长宁也听见了,看他要起来,连忙将人按了回去,从一旁端起灯道:“殿下就不要起了,奴婢出去看看。” 岑云川见她只穿了单衣,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