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还没扫够?” 董知安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抖,忙不迭的出去了。 床上的人像是被风吹着一般,抖个不停,一张脸白的吓人。 他不敢抬头。 因为对面的人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目光正优雅从容的来回踱步,看着眼前弱小的盘中餐不断垂死挣扎,只是显露出一种几分残忍的玩趣。 虽然隔着一点距离。 但岑云川依然有种被对方捏在掌心的感觉。 他连呼吸都想要隐藏起来,似要把自己和身后的床帐彻底融为一体,越缩越小。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不止一个人……从动静来听,可能至少有几十个…… 听到这个动静,岑云川的瞳孔瞬间就张大了,他摇摇头,面露绝望,无声的哀求道:“不要……不要……”可话到嘴边,就像是被喉咙阉割了似,只留下一点疲乏的气流。 他的手松开帷帐。 趴跪在床上,做出了臣服的姿态。 岑未济显然并没有满意,“过来。” 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 他犹豫了一下,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大,再有一扇门,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如今这幅低贱不堪的模样了。 在门扇即将被推开之际。 他连滚带爬的撞进对方怀里,几乎将对方的怀抱当成了最后的遮蔽物般,炮仗似的冲进去,然后将自己小心藏起来。 岑未济被他撞了个满怀,身体稍微往后仰了一下,还是将人接住了,他低头看了眼那颗躲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和漏出来的一点白润的肩颈,眸光微沉,手指动了动。 董知安率先进来。 看见帷帐里交叠的人影,吓得面如土色,咣当一声跪倒,后面跟着的人还没来得及抬头,也跟着麻利的低垂脑袋跪成一片。 “出去。”岑未济护住怀里的人,喉咙滚了滚,不悦道。 “是,陛下。”董知安赶紧跪着原地回过身,如驱赶回笼鸭鹅般,头顶冒汗的赶着众人退下,然后才转身将门扇合紧。 屋子里静了下来。 连抖动的烛火也不再摇晃。 岑云川紧张地又不会换气了,他躲在岑未济怀里,连头发丝都在可怜巴巴的颤抖。 岑未济垂在一侧的手臂抬起,却停顿在半空中,过了许久后,才再次抬起,摸了摸那柔顺的发顶,一下又一下跟顺毛了似的,“非得如此,才学得乖?” “为什么?”岑云川抬头,在他怀里问,一双眼通红而委屈。 岑未济手停下。 眼睛一点点垂下。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岑云川的问话,嘴角掀起一点微弱的弧度,似一个冷笑,“你问朕为什么?” 岑云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掌掀翻在床板上,后背贴上床褥,一双蝶骨依然被撞得生疼。 他的指尖和目光都肆无忌惮的在岑云川的脸颊上游走着。 可那双眼却是嗜血的,寒冷的。 岑云川眼角的泪水跌进被褥间,很快就消失不见,可新的又马上补足,他一边哭,一边想要曲腿爬起来。 可膝盖被岑未济压的死死。 他腰肢以下都动弹不得分毫。 可越是这样,他挣扎的越厉害,两条腿,两条胳膊齐上阵,想要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毕竟习武多年。 岑云川就算在病中,身手也还在,两臂挥出扫过对方下颚。 岑未济闪身避开。 两人在不大的床榻上,互相压着对方,一招一式过了起来。 掌风嚯嚯,腿脚纠缠。 岑云川以手为刀,却劈空砸在了一旁隔板上,将上面的花瓶震碎,碎片哗啦啦的落下。 他刚趁机偷偷捡了一片,下一瞬,胳膊肘的麻筋被敲中,手腕麻的握不住东西,瓷片从手心跌下,被岑未济捡回掌心。 岑云川见自己小动作被识破,只能以进攻当掩饰。 岑未济一边拆他的招数,另一只手还有空闲将旁边的碎片全部一掌扫落,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岑云川被逼至床架处,整个身子紧紧挨着木架。 岑未济欺身上前,将人困在床架和自己身体间,道:“再来?” 岑云川躲避开他的目光,知道自己已经力竭。 岑未济自然也清楚,直接将人一把抱起后下了床,然后把人拦腰丢进一边的暖塌上。 岑云川摔得眼冒金星,滚了几圈才止住身形。 他还没喘匀气。 便被捏住了下颌。 “你拜的那尊神佛有没有告诉过你。”岑未济逼近道:“朕可没有一副菩萨心肠。” 第七十九章 “可我若真心不想活了,自然有的是办法。”岑云川虽被攥着下巴,仍鼓起勇气费力的开口一字一句回道,“父亲拦不住的。” 服软也不成,硬来也不成。 一种疲惫弥漫心头。 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灰败无力,就好似真的已经厌倦了这一切般。 岑未济低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蓦然勾起唇角一笑,但一双眼仍透着泠泠的寒光,“你知道的,这天底下没有朕做不到的事。” 岑云川迎着他的目光,扯着嘴角似是挑衅,又似是不屑,“那陛下可以尽管试试。” 两人视线于半空中交错。 噼里啪啦。 像两道碰撞在一起的剑刃,瞬间电光火花四溅开来。 这一回岑云川既没有将目光躲开,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下意识地退缩,只是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沉寂地看向对方,心灰意绝。 就好似崖边那一跃而下的动作,真的带走了他身上全部的傲骨,偏执,以及尊卑,伦理束缚。 许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对方,岑未济拂袖而去后,很快就有人来给他脚腕上强行套上了一条铁链。 那链条长度刚好只够在暖塌四周活动的距离。 若是再想远一些,只会扯的链条咣咣当当响个不停。 太子殿下哪里受过这屈辱。 即便已经看破生死,依旧被恼人的链子气得直哆嗦,使劲想从手上捋下来,扯的手腕青紫一片。 董知安站在一旁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赔上自己的脑袋,赶紧劝道:“哎呦喂,祖宗,这链子可是最坚硬精铁所制,便是个大力士想靠徒手拧,也是拧不断的,您就别折腾自己了! 他闻言,放弃链条,干脆拿头去撞一旁的床柱。 董知安扑上来一把挡在前面,抢在前面道:“陛下说,若是殿下非要寻死,那他便只能将北辰宫的人往大理寺里送上几个了。” 这句话一出,岑云川果然停下自伤的动作,消停了下来。 他垂着脑袋,任凭头发散乱地垂下,麻木的双目极其缓慢的眨动了一下后,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怒极反笑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