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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入宫朝觐(1 / 2)

('当晚,夏麦芒依然携八抬大轿而来。

京城之夜,灯油、蜡烛像是不用钱似地,四处火光熠熠,一片通明。娄关守从雕花小窗向外看去,游人如织,无不衣着华美,就连摊商也都打扮不差,有人高声招揽,有人仔细介绍。

在庆适城,这样繁荣的景象,娄关守至今只见过几次,多是临近新年之时;然而京城之达,熙来攘往,却是寻常。难怪京城门再如何狭窄,外边总是人满为患,毕竟一门之隔,就是云泥之别。

夏乘风老样子地候在朱门之外,要为娄关守带路。娄关守第二次进赏王府,今日月光清亮,似薄纱落下,白日里或花团锦簇或美轮美奂的地方,都变得朦朦胧胧,如真似幻。

走到小厅,段孤声也还是那副模样,一袭袍子简简单单,一柄白玉簪朴素单纯,居家得很——当然,就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娄关守哪里估算得出来。

晚膳的菜sE较早膳丰盛,份量却减少不少。段孤声让夏麦芒替娄关守布菜,又说明日就要面圣,不宜多食,要娄关守浅嚐几口即可,若有合胃口的,来日他再令厨子多做一些。

「来日」。娄关守闻言,顿了一顿。

段孤声又道:「或是郡王喜欢,挑几个厨子带回庆适亦可,本王愿意割Ai。」

能在段孤声身边做事是福气,他可不想遭人怨怼。娄关守辞谢道:「人之一生,不离饮食,赏王府庖厨侍奉殿下已久,臣若夺人所好,岂非丧尽天良?」

娄关守久在镇衡军,军中人人肝胆相照,哪像官场尔虞我诈,这里要猜,那里要算,没个安生的地方;不过与段孤陇b照起来,不论段孤声目的为何,应当还是有点诚意在的,於是他稍稍放下戒心,与段孤声有几句普通的谈话往来。

翌日寅时,娄关守几人便已起身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装束,不外乎是衣装、冠冕、腰佩、长靴,都是平日就用的东西,穿着整齐也不花甚麽时间;娄关守打理好上下,他这辈子第一次把几千两穿在身上,实在有些绊手绊脚,索X套上斗篷,掩上一身华服,出门练习走路。

天虽未亮,宵禁已过,娄关守往街市走,早有许多小贩、平民外出活动。

对於一个从头黑到脚的家伙,旁人不免多看两眼,却又觉得京中多贵人,防备甚严,况且那人身旁还有两名随侍,想来并非歹人,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就退後几步,不敢接近打扰。

夏麦芒抵达郡王府时,被门房告知娄关守已经离府,吓得他额间出满冷汗,赶紧打听人往哪个方向去了,立刻领着人马小跑起来。

幸好娄关守没有一时兴起,往甚麽小巷弄里钻营。一发现娄趵与娄满的背影,夏麦芒当即拎起衣摆,一溜烟地跑到黑衣人前头,转身就跪。「郡王……」

娄关守还没开口,周边立刻一个接一个地跪下,除了娄家三人,也就只有从後边信步走来的艾崇还站着;他以眼神向艾崇求救,却被无视,只好自己设法开脱:「小丞不必慌张,我就是闲来无事,出门走走。」

哪天都好,面圣过後更好,为何偏偏是今天?夏麦芒无语问苍天,娄关守嘴上是这样说,一旦出了事,不还是怪到他的头上来?「请郡王上轿。」

娄关守m0m0鼻子,也不让夏麦芒难做人。「有劳小丞。」

段孤声开府建牙後,向来无传诏不进g0ng,今日要与娄关守入内,也就提前下床梳洗着装;他漱着茶水,听手下来传消息,偏头问夏乘风:「他的那个幕僚一身心眼,今天全被戳瞎了?」

夏乘风和段孤声一路走来十几年,经验不说丰富,也是历练颇多,心有戚戚地答道:「人教不会,事教一次就会。」

段孤声嘴角微扬,「倒是很有心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娄关守第三次到赏王府,不同於前两次,此次他既要与段孤声会合,更要一同入g0ng——上下若不分明,礼节做不到位,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可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带过,甚至要被问责。

段孤声本就不喜拖泥带水,况且他也没必要对娄关守摆款,早早地就露了脸;年轻郡王等在前埕,紫袍玉带,看着b昨日还沉稳几分。「郡王,好打扮。」

自入京以来,娄关守可说是各方各面皆仰仗於段孤声,就连现在这副让人得罪不起的穿戴,除了里衣与足袋,没有一样不是拜段孤声所赐。娄关守行礼是规矩,也是真心实意。「臣多谢赏王殿下。」

艾崇等人陪同娄关守走到皇g0ng侧门,这道朱门过後,「庆适郡王府」无人能再伴左右;此时也不容得他再多说甚麽,只与三名亲信一一对视而过,便随段孤声走入这幢看似通天的至高之所。

「按律,男子进g0ng只可步行,若是nV子,凡是四品以上,皆可在g0ng门点检处换轿而入。」段孤声略略侧头,提点娄关守:「即便是本王,若在g0ng中遇见乘轿nV子,都需让路;不过多数时候,她们不会乘轿。」

娄关守反问:「那时又该如何?」

「不分男nV。」段孤声答道:「凭等第说话。」

才刚破晓不久,g0ng街上已是来往众多,g0ngnV、内侍或许不识庆适郡王,但不能不识赏王;g0ng人一一退到街边低头跪下,等段孤声走开二十步远,也就重新站起,继续工作,彷佛从未见过天家之子。

「赏王殿下、庆适郡王。」服朱的内官恭敬行礼,「请随奴来。」

娄关守瞥了夏乘风一眼,夏乘风微收身躯,敛目而立,与眼前之人即便穿着一致,但想来还是这位高了一些,毕竟是g0ng中之人,直属皇帝。

不知原因,段非硗似乎不打算让娄关守在众目睽睽之下述职。牛问奇将两人迎至敬故殿偏殿,告知圣驾下朝後就会与几位大员转来此处,要他们不要走远,随时准备接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问奇走後,夏乘风守在门边,偏殿内只有一条茶几、一个蒲垫、一壶茶水,以及两只杯盏。

「郡王。」段孤声淡然地斟满两杯茶,「若要单独面圣,你可害怕?」

娄关守也不隐瞒,「臣自小生在边关,从未见过大官,一见就是圣上,的确惶恐。」

「本王是亲王。」段孤声一手捏一盏,却是走到不起眼的角落,往毯上一倒。「你已与本王见过数次。」

娄关守愣了一愣,总觉得段孤声的话哪里不对,又着急地想解释,一时脑筋打结,说不出所以然来。「臣——」

「本月上旬,芝王往庆适传旨,据悉当时前庆适郡王已抱恙卧床,由世孙代为接旨;前庆适郡王是你的祖父,你曾是世孙,如今又已袭爵,庆适郡王之称非你不可用。」段孤声莞尔,娄关守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件小事——他没见过段孤陇。「自然,朝天子,天下无人不惧天子之威,但你也是大人物,倒也不必过於畏怯。」

娄关守不由得想,段孤声这样温良,怎会在所有皇子之中声势最低?再如何不受人瞩目,也不该低於段孤陇才是,却又想,或许这正是一处枢纽,是他抑或段孤声不够格被视做大人物的关键所在。

大人物总是盱衡全局,小人物才在乎这些枝微末节。

「殿下。」夏乘风在门外低声喊道。

圣驾将至。段孤声抬脚要走,又偏头看向娄关守。「郡王谨慎行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娄关守听罢,有些m0不着头绪。圣驾之前,总不会还有人言行莽撞吧?不过想来段孤声也是好意,便作揖致谢:「多谢殿下一路相助。」

段孤声愣了一愣,心想或许是他说得不够浅显。「上殿以後,本王再无从置喙,郡王势单力薄,切莫因一时心急,而夸大其辞。」

「臣不敢造次。」镇衡军与上恒北,也不是人人都心向庆适郡王,再如何仔细盘查,小心挑拣,总有漏网之鱼;再者,皇帝是天下共主,他想追究真相,只要一声令下,谁有胆违逆?「殿下身在都城,本就不明边关之事,臣谢过殿下美意,但请殿下明哲保身,以免落人口实。」

段非硗受众人簇拥,来到敬故殿外。

段孤声与段非硗先是君臣,後是父子,此时当行君臣之礼;亲王为爵位之首,亲王之下即是郡王,故而段孤声站在前方,娄关守跟随其後,其余内官、g0ng人各自叩首。

段非硗一个「起」字,说得无b轻易,更像一声叹息。娄关守随段孤声行礼,再抬眼时,只望见段非硗背後的黑底金龙尾。

敬故殿本是净心之所,当中摆设简单,一组桌椅、几方盆景,再无其他;十名大员分列两行,段孤声则已挪至一旁,只留娄关守在段非硗眼前。

「战祸离乱上恒北二十年,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今日却以和谈收尾。」段非硗直切重点,「郡王可有话辩驳?」

娄关守顿了一顿,他与艾崇讨论过许多,但有一件事,两人皆无异议:述职不过幌子,述职之後,必有後招——饶是如此,却不想段非硗连走个过场都懒。

不过至少还是正事。与庆适部和议,镇衡军内部亦有不平之声,毕竟如段非硗所言,二十年来你Si我活,早已是血海深仇,恨不得生啖对方骨r0U,娄岩却选择与之坐下喝茶。

可娄岩起草奏疏时,分明详细辨析前因後果,难道段非硗不曾仔细过目?总不会是奏疏在传递之时,出了差错?娄关守狐疑不已,但再迟疑不语,恐怕就要出事了。「臣受陛下托付大任,自是不敢妄为。」

闻言,段非硗嘴角微扬,不知是怒是喜。

「千豪人善战,此番斩草不除根,来日必有大患。」位於娄关守左後方,那名大臣跨步向前,朗声道:「庆适郡王以陛下之名议和,实则非陛下所愿,如此滔天之过,如何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该人须发皆白,看来已经年迈,但姿态极好,肩宽、背厚、腰圆,应当是名武官;再从服制来看,紫袍绣藏头龙,穿戴与娄关守相差无几,也是郡王。

娄关守记得艾崇说过,当前文武百官,想认也来不及认全,但若有人能在段非硗面前出声评判庆适郡王,大抵有几个人选——想来此人应当是妙涧郡王,申元锋。

然而追击与否,从来只有将帅得以下令,娄岩这样决定,自有他的主张。

纵虎归山之虑,娄关守并非不能理解,申元锋当年也是歼灭绰练,凯旋而归。可那时还是先帝在位,段无全X格勇猛,在战事拉锯时一拍马,直接御驾亲征,申元锋要与段无全商量甚麽大事小事,都只是转个头的事。

娄关守不免腹诽,段非硗在京城,与庆适相隔几千里,要怎麽即刻获知圣意?即便娄岩与段非硗心有灵犀,面对战况,难道一军之帅、一方之主当真只知上意,不见下民?「庆适部山穷水尽,镇衡军也未必游刃有余,勉强屠灭庆适部,其余千豪人绝不会作壁上观。」

「铲除当前祸患後,镇衡军自可功成身退。」後方另一名臣子踏出一步,此人看着极为年轻,甚至与娄关守岁数相近,艾崇却并未提及这样一号人物;但此刻能站在皇帝面前,必然也是出类拔萃。「庆适郡王还想继续掌控上恒北?」

「镇衡军若无力再战,自然可退,只是边境重地,不可无守,必定要调动其他军旅前往,一退一进之间,又要耗去多少时间与金钱?这是其一。」娄关守眼神微微一敛,「其二,上恒北战事至今,亏损严重,倘如续燃烽火,不见得还挡得住下一个二十年。」

一旦镇衡关崩溃,关内哪怕尚能力挽狂澜,亦要一身千疮百孔来换。

「郡王言之有理。」段非硗重申道:「可你的决定,并不合朕的心意。」

「臣不通圣意,乃臣一人之罪。」娄关守想不透段非硗究竟想听甚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放手一搏道:「镇衡军将士受苦寒极Y,依然勇镇边疆,以身杀敌,以Si报国,请圣上恩赏。」

「捐身殉国是本分!」还不等段非硗有所反应,对於娄关守这样胡来的邀赏,申元锋厉声道:「况且俸钱、月粮、衣物、补助,一一加总起来,早已胜过升斗小民平日所需;庆适郡王,天威之下,你竟胆敢以功求赏!」

「军俸与赏赐,怎可混为一谈?」娄关守诧异万分,申元锋竟是这种想法?那他麾下的兵士可真够可怜,Si了都被当作活该。「Si囚Si前尚有一口酒喝、一口r0U吃,为何明明是为国献身,或Si或残,怎地临到头来,却落得b重罪犯还不如?」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娄关守的立论确实少见,足以让人沉默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非硗反问:「郡王为何不赏?」

「打仗Si人,从来与胜负无关,胜仗不一定Si得少,败仗不一定Si得多;前庆适郡王多年来两份俸禄,为定军心,早已散尽,臣亦如此。」娄关守说着说着,心中不免凄凉,一时竟想发笑,却又想笑了可能会Si,也就强压下来。「臣轻装上京述职,未带帐册,若陛下有意翻阅,臣可遣人快马送来。」

「不必。」段非硗淡然一笑,「庆适郡王多年掌管上恒北,心腹众多,亦是民心所向,要想造假,绝非难事。」

皇帝都有疑心病,且病入骨髓,娄关守不是不知,可面对皇帝的疑心,他要如何cH0U身,又是一道难题了——想了想,既已唐突一次,不如就再一次吧。「臣愚昧,请陛下指点。」

「赏王。」

段孤声虽未开口参与其中,但一直关注众人动向,此时被段非硗一点,倒也不受惊吓,只是往前几步,沉着应答:「陛下。」

段非硗指示道:「由你代朕,前去巡视上恒北。」

「代朕」。这两个字,份量极重,也因此段非硗才对娄岩「代行大恒皇帝之名」与庆适部大台谈和之事,感到相当不痛快;娄岩是郡王,在大恒已是数一数二,他却不以大恒郡王之名行事,可是自认低人一等?或是不愿担负责任?

翻开加急文书,纸上墨迹稳定有力,娄岩当时已是强弩之末,持笔不会这样实在,应是由娄关守代笔写就;若当中的一字一句都未曾更改修饰,是娄岩亲口所说,那麽段非硗觉得,庆适郡王这个位置,娄岩从来没有坐稳过。

段非硗认可娄岩作为镇衡军大帅无庸置疑,他JiNg於行兵列阵,无惧於满身血债;可一旦以郡王之名行事,却总是唯唯诺诺,毫不自信。

论文采、武功、谋略,娄关守或许不及娄岩万一,可作为郡王,娄关守不够稳妥,尚且稚nEnG,即便如此,娄岩已经输得彻底。

娄关守不以仓促继位为由推托,全盘接收庆适郡王的所作所为,明知上京述职摆明是道幌子,仍然老老实实地来到御前,接受本不属於他的评判——「庆适郡王」,民间传颂赞扬的是娄岩,上殿受人检讨的是娄关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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