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深的亲信在旁掠阵围剿,因谢玄览戴着枷,也不怕他,时不时从旁抽冷刀。
双方你来我往数回合,王兆深的亲信倒了好几个,谢玄览也没落到好处,胸前、背上都挨了棍子,有倒刺扎进了他血肉中。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刀锋般锐凉的目光从躲在人群后的王兆深脸上刮过,讥讽道:
“都说虎落平阳犬能欺,谢某虽不是虎,但王老四一定不如犬。”
王兆深顿时气得要升天,叫喊道:“谁去把他舌头给我拔了,赏金五百两!有能断其腿臂者,赏金三百两!”
此言一出,士气倍增,众人踊跃着要围杀谢玄览。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远处铜角声吹响,一队精骑从营中驰来,在辕门处勒停。为首之人身披玄甲、头戴赤缨兜鍪,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深纹如风刀,一双眼睛蕴着雷霆,沉默却犀利。
王兆深的亲信见了来人,默默将刀收起,就连王兆深也不情不愿做了个揖:“宣统领。”
谢玄览便知道了,原来此人就是晋王提过的宣至渊,当朝宣驸马的叔父。当年宣氏军解散、并入王氏麾下后,他是唯一一个留在军中的宣姓将领。
有人说他背叛宗族,也有人说他卧薪尝胆。总之这十年,宣至渊始终坐在不温不火的统领位置上,受王兆深的压制,直到王兆深获罪被贬为千骑校尉,一道圣旨传入西州,命宣至渊暂代统帅之职。
所以如今的西州军营,倒是宣至渊的军职最高。
一朝得势,宣至渊并未显出张狂之态,依然态度沉稳,目光扫视一圈后问:“诸位因何械斗?”
在军营里械斗是重罪,王兆深先开口,尽数将罪责推到谢玄览身上,说他窥探辕门,图谋不轨,是西鞑人的探子。
谢玄览笑着抖了抖身上的枷:“有我这样戴着枷的探子吗?
宣至渊心里有数,对谢玄览说:“既然是流放充军,便从马夫做起,你去马千户那里领十二匹马放管,若有伤病,军法处置。”
然后命人将方才跳得最高的几个王兆深亲信拖下去,以集群喧嚷之罪,各打三十军棍,问王兆深:“如此处置,王校尉可觉得公允?”
这是大事化小之态,但王兆深仍觉得被人骑在了头上,暗地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面上温温笑了笑:“宣统领处事老成,王某当然服气。”
宣至渊点头:“那便散了吧。”
谢玄览被押走去找马千户,宣至渊带人出去巡逻,辕门处只剩王兆深,他阴着脸抽出刀,狠狠砍向辕门立木,啐了一口:“娘的,现在连这头老驴也敢在我头上撒尿!”
亲信劝他暂忍一口气,王兆深冷笑道:“忍?谁忍谁是千年王八,老子先宰了他,再去宰谢三!”
……
过了两天,夜里将近子时,军营里又下起雪。
谢玄览睡得不安稳,因梦见从萤醒了,孤枕寒衾再也睡不着,见马也冻得哆嗦,便牵出马厩,打算跑两圈热热身。
不期然望见雪地里一串凌乱的浅辙脚印,一路往宣至渊所在的中军帐方向去蔓延去,尚未被落雪盖住。
夜间有人巡逻是常态,但谢玄览潜意识觉得不对劲,因今夜值守的并非宣氏旧部,而是王兆深部下,这些人军纪懒散,合该找个地方吃酒赌钱才对。他往值守帐中探了探头,发现帐中没人,再一摸炭盆,今夜连火也没生过。
他敛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了声糟,拾起燕支刀往中军帐的方向潜去。
只怕王兆深今夜要动手。
果然,宣至渊帐前的守卫已被放倒,帐中传来打斗声,有火光一闪即熄,这一眼,谢玄览至少看到了六七个杀手。
凭王兆深的本事,要杀宣至渊不难,难的是如何向朝廷交代。
谢玄览想起他和淮郡王的惯常行径,转身三两步攀上旗头,借着雪光向西远眺,果然望见百丈之外,有一片黑压压的低俯,像夜里窥伺的巨兽,蓄势待发。
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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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的夜袭军,起码有五百骑!
谢玄览跳下旗杆,拔刀闯进中军帐,燕支刀的刀锋在浓重黑暗里划出水月般的流光,只听得几声哧哧没骨,已有三五人倒下,被他抬脚踢出营帐。
“是谁?”宣至渊出声,明显是受了伤的声音。
谢玄览轻笑:“是血刀无影客大侠,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说话间又切瓜砍菜似的斩了三个,还剩一个应是王兆深本人,与谢玄览对了两刀后情知不敌,并不硬抗,将身向后一纵翻出帐去,同时扔出了袖里的信号弹。
高空炸亮一瞬,西鞑的夜袭军立刻就动了。
谢玄览收刀入鞘,一把抓起宣至渊:“走!”
宣至渊伤在腿上,谢玄览扶着他闯出中军帐,搀上本打算牵出去遛一遛的马,以刀首在马臀上一磕,催马疾驰,然后重又拔刀出鞘,与赶来的王兆深亲信杀成一团。
上次在辕门打得不过瘾,这回拔了刀,对方的热血喷溅在雪地上,才是真的酣畅。
当然,谢玄览并不打算以一当百,在看见弓箭手赶来的时候迅速退身往马厩的方向跑。羽箭在他身后扑簌簌钉进雪地里,他翻身跃上一匹快马,在马上挥刀如旋,冲出了包围圈,抄近路与刚跑出辕门的宣至渊汇合。
此时前有西鞑,后有追兵,逃命要紧。
宣至渊身边却多出来一个人,他解释说:“这是我的老部下,信得过。”
谢玄览无暇盘问,一点头道:“雪地有脚印,他们很快追来,咱们往南边河口跑,先过河再说,我带路,跟紧。”
他拍马向前,路过宣至渊时听见他喊那部下:“徐德正,你来断后。”
听见这个名字,谢玄览脑中有一根弦被陡然拨动。
“等等,你说他叫——”
话未说完,只听“噗嗤”一声,一柄长刀自身后穿腹而出,刀尖被鲜血染得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