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一声叹息,把铁横秋飘远的思绪拉回。
“怎了?”铁横秋问,“还有救吗?”
崔大夫摇摇头:“即便我拼尽一身医术,可能也拖不过一个月。”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铁横秋心口,震得他眼前发黑。
汤雪却神色沉静,仿佛早有此料。
可崔大夫突然话锋一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过……老朽观你修为大涨,莫非是拜入了什么名门大派?”他打量着铁横秋周身涌动的灵力,“若是如此,不如早些赶回宗门,大宗门里的医修或许有办法。”
“是啊!”铁横秋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火光,“我们回云隐宗去……云隐宗一定有办法!”
崔大夫闻言手一抖:“你竟然拜入云隐宗了吗?这可是一流的大宗门,高手无数,仙丹也多,想来是转圜之机的!”
铁横秋心中也亮起希冀,急忙要动身。
崔大夫又说:“这位公子气血两亏,此刻贸然赶路只怕会加重伤势。等吃了些补血益气的药剂,到了明日天亮再启程也不晚。”
“好。”铁横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灼,小心翼翼地扶着汤雪重新躺下。
他替汤雪掖好被角,手指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指尖,触手是仿佛没有生机的冰冷,不免心头一颤。
崔大夫看出铁横秋精神紧绷,叫他先换下干净衣裳,再到旁边歇着。
铁横秋换好干净衣裳回来时,厢房内只剩一盏如豆的油灯还在跳动。
崔大夫不知何时已离去,床榻上的汤雪静静躺着,呼吸轻缓,似是睡熟了。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第一次觉得黑夜竟如此漫长。
他轻手轻脚地在床畔盘膝坐下,本想调息守夜,可连日积累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真气刚运行半个周天,眼皮就不受控制地发沉。
沉入梦想之际,他恍惚被什么东西拢住了。
像是潮汐温柔地包裹着礁石,又像总爱晒太阳的猫,明明想亲近人,却偏要端着架子用尾巴尖儿扫你的手背。
这触感太过真实,让他下意识往那热源处靠了靠。
朦胧间,有什么如游蛇一般入了他的唇。
抵开他的齿关,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在他舌尖轻轻一掠。
那触感柔软却固执,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像是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渴求。
他含糊地呢喃出一个字,却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
听着他模糊的呢喃,汤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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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暗:是在叫谁的名字吗?
是汤雪?
还是月薄之?
他不想探究了。
因为,无论是哪一个……
他好像都开心,却又都不开心。
他看清自己落在墙上的影子:独臂的轮廓扭曲如鬼魅,哪有半分值得仰望的模样?
铁横秋沉重的眼皮终究没能抬起,只隐约感觉到有指尖替他拢了拢散开的衣襟。
床幔沉默地垂落,将最后一点月光也隔绝在外,把铁横秋完全覆盖在黑暗之中。
第80章重回百丈峰
第二日。
早晨。
铁横秋睁眼醒来,迷糊了一瞬间,当看向空荡荡的床铺时,猝然惊醒。
“汤雪!”他赤着脚冲出房门。
却见庭院里,汤雪独立微雨之中,清瘦料峭。
微雨沾湿了他的衣衫,空荡荡的袖管随风轻晃,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绝。
那一瞬,铁横秋恍惚看到了月薄之——那道永远立在雪峰之上的身影。
可随即他便回过神来:汤雪明明比月薄之瘦削许多,肩背也不似那人挺拔如松,反倒因受伤微微佝偻。
但此刻雨幕中的轮廓,偏偏透着一股相似的、令人心悸的寂寥。
就在这时候,却见一个妇人牵着孩童,来到汤雪跟前。
那妇人用雨伞遮住汤雪头顶:“哎哟,公子,你这身子骨单弱,可别淋坏了。”那妇人踮着脚,努力将油纸伞举高,伞面因吃力而微微发颤。孩童躲在母亲身后,小手攥着汤雪的衣角,奶声奶气道:“哥哥,你的头发湿了。”
汤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或者说此刻披着“汤雪”皮囊的月薄之——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般窘迫的时刻。
若是往日,一个眼神便能让旁人退避三舍,可眼下这具温润公子的皮囊,让他无法熟练地摆出冷脸,还不得不露出和气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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