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薄之似乎又靠近了些,铁横秋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流连在他的眉眼之间。这种被审视的感觉让他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却还要维持着平稳的假寐呼吸。
就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颤抖的刹那,那股萦绕在鼻尖的冷香忽然抽离。床榻微微一轻,是月薄之直起身来的动静。
铁横秋紧绷的神经尚未松懈,就听见衣料摩挲的声响,那衣料似乎极厚重,应当是层层叠叠的锦缎相互摩擦,听起来却像是新雪被靴底缓缓压实。
这衣料声比他记忆中月薄之常穿的白衣要沉郁许多,想必是魔尊才能着身的重工长袍。
铁横秋想着:对啊,他此刻是魔尊了,想必穿得极为华贵。
印象中的男人穿得那么素白,总是一身雪氅。
现在的他呢?
现在的他穿着什么样的衣裳?
铁横秋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描摹着:或许是像话本写的那般?墨色长袍,滚着金丝银线复杂花纹,腰间悬着玉佩、香囊或令牌,叮叮当当的,跟一棵五彩斑斓的黑树似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月薄之即便成了魔尊,大约也还是偏爱素净的款式,只不过从雪色换成了玄色罢了。
就像从前那件雪氅,看似素净,细看才能发觉衣摆处藏着精细刺绣的云纹样式。
铁横秋甚至开始去想象那衣料的触感……
想到这里,他黯然掐断了思绪:如今的月薄之,或许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月薄之的步履缓缓掠过地面,簌簌渐远,像是退潮时最后一道浪痕。
感觉月薄之的远离,铁横秋微微松口气,在锦被下舒展开攥得发疼的手指。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自己的心跳声仍在耳畔隆隆作响。
方才近在咫尺的压迫感消散后,竟莫名生出几分空落。
月薄之的脚步声停在殿内另一端。
铁横秋敏锐地捕捉到茶盏轻碰案几的脆响,接着是茶水注入杯中的泠泠水声——原来月薄之并未离去,只是转身去斟茶。
茶香混着残存的冷梅气息飘来,他便想起从前在百丈峰上,他替月薄之端茶倒水的日子。
恍惚间,他听见月薄之轻轻吹散热气的声响。那么近,又那么远。
铁横秋紧闭的眼眶一热,眼前已经浮现出月薄之吹茶的模样。
记忆里的月薄之是怕烫的,吃不得烫茶……雪魄汤更是如此,那药汤需得不冷不热,温度稍偏便要被搁在一旁晾着。
啊,雪魄汤……
对了,他还喝着雪魄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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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疾,又如何了?
殿角传来茶盏轻放的声音,铁横秋就是心头一颤。
他又听到,月薄之来到了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是炭炉旁。
月薄之竟接过了夜知闻未竟的活计,亲自去照看炉火了。
只听得“嗒”的一声,一块新炭被拨入炉心。
暖意渐渐晕染开来,铁横秋在朦胧中听着炭火噼啪的声响,原本假寐的伪装渐渐成了真切的困倦。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百丈峰听雪阁,窗外落着雪,屋内炭火正旺。月薄之执卷坐在案前,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是最令他安心的声音。
睡意如潮水般漫上来,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那股熟悉的冷香忽然无声无息地逼近。这次比先前更近,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裹挟其中。
铁横秋在朦胧中感到一丝异样,却因睡意太沉而未及在意。
直到锦被被轻轻挑开一角,微凉的空气夹杂着冷梅香拂上肌肤,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
衣带解开了。
铁横秋混沌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月薄之……在解他的衣衫!
月薄之的指尖带着初雪般的凉意,如同剥开笋心一般,一层层挑开他的衣襟。那触感太过清晰了:指腹偶尔擦过锁骨,小指无意划过心口,圆润的指甲搔刮过更敏感的皮肉……
他死死咬住牙关,拼命克制着想要蜷缩的冲动,却控制不住肌肤上泛起的细小颗粒。
当微凉的手掌突然贴上腰侧敏感处时,铁横秋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那处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隐秘地带,此刻却在月薄之指尖下苏醒,泛起一阵陌生的酥麻。
就在他即将控制不住躲闪的刹那,月薄之的手掌已先一步扣住他的腰肢。
那力道不轻不重,拇指恰好抵在他腰窝凹陷处,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
带着体温的身躯靠得更近了,吐息拂过他颈侧细小的绒毛。
铁横秋在假寐中惊觉,月薄之的动作竟如此熟稔,如孩童搬弄一个旧玩具。
更惊人的是,自己的身体竟也像认主的名剑般,在这双手下乖顺异常。
铁横秋耳尖烧得发烫,偏偏被扣住的腰肢又动弹不得,只能自欺欺人地继续紧闭双眼,却因此让其他感官愈发敏锐:肌肤摩挲的触感,唇瓣开合时细微的水声……都无比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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