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1章 天地同寿 刹那间,原本快要溢出的灵质储备陡然焚尽,万手展开,突破了重力的桔,向着天穹,向着大地。 粗暴的,将合拢的天地再度撑起。 衰朽之心的疯狂的跳动,令银光黯淡丶万手僵硬。而随着钟声的覆盖,无穷水银那一维持运转,转而迅速的溶解,洒向大地。 重力肆虐,爆发。 可就在迅速崩裂的一只只手掌之后,却有一只手掌随着季觉的动作,反手掏向了核心的漩涡,再度掏出的时候,五指之间,便有瑰丽的光芒显现。 那是赐福! 【辟斥之础】! 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有那麽一瞬间,蔺恪仿佛产生了错觉:他听见了安德莱的吼声呐喊,他都被自己逗笑了,难道那块石头也会说话? 然后,他才听见季觉的声音,如此疑惑: 你们的工坊,难道就不设自爆装置的吗?」 季觉,十指合拢,万手运转,覆盖其上一一海量灵质压缩奔流,毫不保留的灌入其中,不顾赐福的动荡和崩裂,自短短的弹指间,令其膨胀数倍,彻底过载。 自其中,浮现裂痕。 到最后,随着所有人的脸色迅速惨白,层层叠叠数之不尽的裂隙之后,一点烈光升腾而起。 爆!!! 不惜烧去了楼大少所提供的大半灵质,将其尽数转化,随着赐福爆裂,恐怖的斥力之潮自万手之间,宣泄而出! 天穹丶大地乃至周围的一切。 触目所及的所有。 听不见声音,也没有巨响,就连所有的徵兆,都湮灭在扩散的烈光之中。 万里阴云陡然消失无踪,海面上,漆黑的海水向着四方惊恐撤出,掀起万里狂潮。 整个路叶岛都剧烈的摇曳,就像是真正的化为了大海中的一叶,哀鸣动荡, 山体飞起,大地坍塌。 在突如其来的真空中,只有无形的斥力之潮扩散,淹没一切,所过之处,令所有的阻拦尽数瓦解。 一切反应都再来不及。 而在最后的瞬间,有钟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宛如幻觉。 可又如此的清晰。 圣所之上的辉光奔流,扩散,落在每一座工坊之上,衔接覆盖,笼罩在外, 化为了一道道重叠的鳞片。 龙鳞显现! 在斥力狂潮之前,撑起最后的防御。 再然后,狂暴之光,吞没了一切———· 地动山摇之中,蔺恪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又落下,大地如毡毯,不断的抖动,他跌倒在坠落的绳结之间,难以自拔。 只听见崩裂的声音不断的从工坊内响起。 墙壁,地板,顶穹,乃至核心的熔炉.——· 在肆虐的冲击里,一切都在迅速的动摇和崩裂,可很快,并没有过多久,一切又好像幻觉一般,迅速消失了。 结束了? 死寂里,蔺恪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从尘埃中抬头。 匆忙的维护工坊,更替了外部的检测,重新探索便再难以呼吸。 遍布裂隙的龙鳞守护之下,整个工坊已经快要彻底崩溃坍塌。 而在龙鳞之外,则是一片深邃的裂谷。 凹陷。 整个路叶岛凭空多出了一个大洞。 就像是被从中间掏开的半个西瓜,这半个西瓜还被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泥浆灌入。滚滚浊流海潮肆虐,回荡冲刷。 大地化为灰黑。 而银灰色的水银,如同暴雨一样,从天而降。 更令他震惊的,是身旁的那两个大坑一一五花五叶和同协的工坊,已经不见了。 当昆吾之锁和地轴仪在斥力爆发之下爆炸的时候,整个工坊都被逆风反噬, 遭受牵连,从内部引发破坏,更无法再抵御外部的冲击。 在斥力袭来的第一秒,就彻底蒸发了。 百目巨人工坊还要更加惨澹,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崩溃。 剩下的也没好多。 在渐渐消散的龙鳞之下,幸存下来的工坊也摇摇欲坠,满目疮。 在侥幸撑过最初的风暴之后,幻乡工坊的雾气彻底湮灭,就在蔺恪面前,失控爆炸。 退场。 撑过去也是一样的死。 天地同寿之下,万物自然就平等。 尤其是季觉这狗东西,生怕单纯的斥力爆发伤害不够,还往里面掺了茫茫多的前妻和后妈碎片,以及,孽化污染———— 刀尖沾屎! 就算幸存下来,也撑不过后遗症。 死了的一了百了,活下来的也要饱受折磨——— 死寂中,再没有人说话。 只有惊魂未定的喘息。 蔺恪抬起头,眺望着那一片舞动的金属蒸汽,还有密集水银暴雨之中的爆炸核心,却什麽都看不清楚。 只是,难以置信。 「死了?」 「对那一瞬间,他们内部的交流频道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跟他保证: 包死的!」 世界再度停滞。 无数金属蒸汽中,坠落的千线万雨陡然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再然后,凭空汇聚,化为了跨越数公里长的诡异剑刃。 贯出! 绕过了岌岌可危的龙鳞防护,无视一切绳结的咒术丶偏转和阻拦,如活物一般豌游曳,自薄弱之处深入龙心工坊之内。 再然后,就像是粉碎机启动了一般一一千万条锋锐的枝权从其中分出,展开,狂暴旋转! 啪! 蔺恪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许久。 自嘲一笑。 ', ' ')(' 「嘿,学到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轻声呢喃:「还有这一招啊!」 再然后,整个人便炸成了一团血雾。 连带着工坊一起。 而就在所有人的面前,漫天银色的暴雨,水银的蒸汽,陡然向内收缩,汇聚,依附在了重构的基础和框架之上,流转缩,形成漩涡! 漩涡之中,无以计数的手臂再度展开! 纵然龙心之咒所留下的衰朽难以摆脱,可是却毫无任何的动摇。 滚滚水银蒸汽里,若隐若现的轮廓不断变化,银光流转,残缺的肢体在迅速的重构,恢复旧观。 短短几秒钟过后,就已经再度显现轮廓形。 就好像,毫发无伤一般。 满血复活! 「有钱真好啊,真好啊。」 季觉眉开眼笑,「老楼,我家有钱啦!」 「都他妈是我的钱!」 楼封的眼珠子都烧红了。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此刻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还能破口大骂。 刚刚的爆炸和现在的重组,已经快把他的工坊都烧乾了,连带着楼封本人都彻底重创,心如刀割。 那可是他从一开始攒到现在的老婆本! 可惜现在,老婆和本都特麽没了!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自己跟前哈哈大笑,玩着自己的灵质和工坊,乐不可支。 「别那麽见外嘛!」 季觉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大家都要做一辈子搭档了,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姓季的,你特麽咔! 崩裂的声音再度响起,万手之构中,裂隙浮现。 季觉沉默,眉头挑起。 楼封色变。 流体炼金术的运转,受到了阻碍?! 不,应该说,混入了杂质,太多的干扰,太多无从排除的渣随着万手之构的居合,混进了内部的流转之中。 就像是卡在齿轮和枢纽之间的细小砂石一样,增加磨损,阻碍运行,甚至, 还在不断的扩散自身的范围。 就好像瘟疫一样。 病原体,成千上万,深入骨髓。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聚合——— 季觉伸手捞出,扯回,展开五指,掌心上,是一块尖锐的石块。 就像是,来自什麽造像之上的碎片。 「原来如此。」 季觉的视线抬起,看向了远方遍布裂痕的圣所。 殿堂的顶穹已经坍塌破碎,透过裂痕,能够看到灰尘和碎石之中,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也在抬头,看着他。 自从考试开始以来,这是季觉和安德莱第一次见面。 此刻,那沉默的年轻人毫无得意和愉快,只是平静,一如季觉本身。 微微点头,问候。 「到底是小看了对手。」 季觉轻叹:「这一手厉害啊。」 在那爆炸的瞬间,不仅倾尽自身的能力,护住了多数队友,同时,还顺势崩解自身的工坊和造物,将其散落四方。 压抑其力量,混入了这一片爆炸的核心之中,直至万手之构重建,深入其中之后,才再度重现本质。 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肢体和灵魂搅碎,混入对手的内脏之中,再度重组一般固定物质的变化,拆分灵质和物性的干涉,阻断流体炼金术的运转。 抗拒一切修改和变化。 恒定所有。 即便是季觉重构一切,也依旧无法摆脱这一份侵蚀了。 龙心的衰朽之咒纠缠不散,钟楼的恒定之疫深入骨髓。如今,哪怕是把楼大少彻底榨乾,也没有灵质足够他再重组一次了。 可即便是重组,恐怕也难以抹除安德莱的渗透和干涉。 只会白费功夫。 「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季觉环顾着四周,警着剩下那几个重创的工坊,视若无物,最后,视线落在了安德莱的圣所之上,满怀好奇: 「你呢?」 安德莱的嘴唇动了一下,好像许久没说话一样,深呼吸,声音略微有些乾涩,音调沙哑:「还可以,撑一会儿。」 「够吗?」季觉笑起来了。 「足够。」 安德莱断然的点头。 两人再没有说话。 在这短暂的死寂里,沉默的凝视之中,那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之上,陡然显现出某种相同的神采。 警惕丶慎重,亦或者是期盼。 明明如此凝重肃冷,却文好像,在笑一样。 断无任何的犹豫和志芯,也再已经无需再更多的挑畔和嘲弄。 胜负,就在眼前! 近在尺! 在那一瞬间,在这破碎的天地之间,再造一切的巨响骤然进发。 不知道已经自暗中工于心计的准备了多久,周围一座座的工坊的废墟之上, 骤然有高算的方尖碑拔地而起, 毫不客气的利用了「队友」的残骸和基础,自此之上施行自身的创造,甚至就连幸存者都未曾放过, 钟声浩荡。 圣所之中的流光扩散,遍及大地,如牢笼,如锁链,锁闭一切流转! 令万物归于恒定。 可惜,却扑了个空。 封锁的大地正中,早已经空空荡荡。 破碎的天穹之上,惊鸿一现的太阳再度隐没,就像是被什麽庞然大物所吞吃了,消失不见。 只有一道漆黑的阴影在大地之上迅速放大! 万手之构,冲天而起。 向着天空的最高处。 直到取代了烈日原本的位置,君临于方物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