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
霎时,一道闪电稍纵即逝,紧接着轰隆一声雷公巨响,劈里啪啦下起了大雨。
萧权川弯眸一笑,绿瞳妖艳生辉,只听他幽幽道:“真是壮观啊。”
话音未落,玄色衣摆一点一点落下台阶。
嚓——
他缓缓拔出身边侍卫的利剑,剑刃雪亮,高大的身躯定定站在高页前面。
“文相既选择冒死进谏,那是不是意味着,不怕死呢?”萧权川缓缓把剑架在高页脖子上。
“你抖什么?果然还是怕死啊。”萧权川弯唇讥笑。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你瞧,大家又安静了,方才不都挺会讲的吗?这下,怎得又不来冒死进谏替你求情呢?”
高页瑟瑟发抖,额角冷汗豆大,估计他也没想到,萧权川居然这么胆大妄为。
只见那雪亮的剑刃一点点靠近高页脖侧突突跳的动脉,姜妄南猛然站起,欲开口阻挠,忽而腹部一阵刀绞般的剧痛。
“啊!”他捂着腹部双腿舒尔软了下去,指甲嵌入木桌,抠出一道道痕。
秋若和罗景第一时间冲上去:“娘娘!”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他,裤子里一道湿意滑过大腿。
秋若瞪眼大呼:“娘娘流血了!”
萧权川脸色一变,哐当一声扔掉剑,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一举横抱起半晕厥的他,声音高到破音:“叫太后!快!!!”
幸亏姜妄南事先服用了一颗护胎丸,才不至于滑胎。
他躺在龙塌上,脸色白如纸片,几乎奄奄一息。
萧权川坐在床沿,紧紧握着他的手。
而一边,在满满当当的桌子前,唐奎兰正襟危坐,挨个嗅他今日吃过的东西和喝过的茶水。
不多时,她端起一盘牛乳糕,低头一闻,眉宇登时蹙起:“就是这个。”
姜妄南面露疑惑道:“这是陛下在宴上为臣妾准备的。”
“不会错的,”唐奎兰又闻了一遍,“里面有大量的麝香、红花杏仁等活血化瘀之物,孕妇吃了容易滑胎,更不必说像妄南这种特殊体质的人,比寻常孕妇更耐不住。”
姜妄南看向一言不发的萧权川,心里莫名慌乱:“陛下不会害臣妾的,对吧?”
“怎么会呢?南南,为夫疼你都来不及,别担心,为夫定会彻查此事。”
话罢,萧权川不怒而威道:“孙年海,去把御膳房里经手了牛乳糕的人全部叫来,朕亲自审问。”
“是。”
经过一番盘问,愣是没找到。
因为这些下人一个个有理有据,从筛选牛乳到面粉再到下锅蒸,每一步骤都有专门的人检测过,不可能出差错。
姜妄南暗暗抓住被褥,皱起一道道褶。
到底是谁这般聪明?能在无形之中害他险些滑胎?就好像密室杀人那样,查无可查。
然后,萧权川吩咐他们把制作牛乳糕过程用过的锅碗筷碟等,以及用于输送保温的木盒,也一并拿来,逐个摆好。
萧权川目如鹰隼,淡淡扫过这堆玩意儿。
这些能查出个什么?姜妄南心想,不过,夫君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须臾,他看见萧权川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的木盒,那应该是用来保温牛乳糕的。
这糕点做好之后,会送进冰窖冰一阵子,再拿出来放进木盒里,送去殿上,确保口感冰凉可口。
又见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宛若典当老板在鉴定其品次与价格,听他问道:“谁负责送这盘糕点?”
孙年海答道:“回陛下,是一个唤做妙娟的宫女。”
上次他没有同意她加入翊坤宫,那如今此举,不会是记仇报复他吧?
萧权川面色一沉:“把高常在也传来。”
转而,他轻抚姜妄南的脸,颇为心疼道:“为夫一定会替南南、替我们孩子,主持公道。”
未久,高疏曼打扮精致款款而来,一旁的妙娟神色傲慢,旧主仆俩举止平常,好像没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还不跪下?”萧权川在喂姜妄南喝药,眼皮掀也不掀,气场十足。
高疏曼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忙跪道:“臣妾不知犯了何错?惹陛下大怒。”
萧权川直入主题,砰的一声放下空碗:“高常在,你指使宫女在牛乳糕里,给良嫔下滑胎药,可知罪?”
“陛下冤枉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妙娟,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非要嫁祸于本宫!”
妙娟以头抢地,泪流两行呼道:“陛下,娘娘,就算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毒害龙种啊!还请陛下明察!”
萧权川笑不达眼:“孙年海,把那保温木盒盖子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