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改完稿,晚上回台中的外婆家庆祝外婆生日,隔天再开车回台北,顶着黑眼圈浓重的Si鱼眼跟周权讨论剧本。
还是在出版社的办公室,只是这次我连妆都懒得化了。我们约在下午,周权有点迟到,开门进来时我还趴在桌上,他盯着我的後脑勺问:「你还好吗?」
「抱歉。」我撑起身,打开笔电,他则坐在我的左边,把两杯星巴克放在桌上,一杯推给我。我没有接,只是指着开启的Word档,「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稿子上标hsE的地方,这些是我想特别请你确认的……」
他很快回答:「都看过了,我没问题。」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周权今天穿了件浅蓝sE的衬衫,x前跟手上的扣子全都扣得很好,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单纯无害的笑容。这让我对他更加警惕──我在上学时看过一些「完美无缺」的风云人物,他们人见人Ai,连对边缘人都很和善,可我总是会不小心发现他们崩坏的样子──例如私下开小帐霸凌人、打1999lAn诉看不顺眼的老师、站在天桥上用石头砸对面学校的窗户等。
我其实不想知道这些,但我还是知道了。於是,我渐渐相信了一件事:
人越完美,黑洞就越大。
而周权显然b我看过的任何人更加完美。
我害怕这些表里不一的人,所以总是下意识避开他们,好维持我半Si不活的平淡生活。
我想,这种对现实感到不满、却缺乏突破勇气的懦弱X格,就是我已经二十九岁、代表作却只有偶然爆红的《云上的阿波罗》,之後却一蹶不振多年、沦落为披着社畜皮的编剧的原因。
「怎麽了吗?你看起来有话想说。」周权问。
「……我确认一下。」总不能说「我把你当成观察对象了」,所以我只能先跟他聊点作品,「最後凯恩跟吕纯互T0Ng,吕纯哭了,凯恩却笑了,这个笑是什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部分是留白,我想给读者想像。」周权撑着下巴,偏头看着我,笑得眼睛更弯,「这会让你不好写吗?」
「其实不会,我只是好奇啦。」
「我是这样想……」周权抿了一口星巴克,似乎是太烫了,他的肩膀震了一下,又把纸杯放回桌上。他用拇指抹了抹白sE塑胶盖上的咖啡,又cH0U出桌上的卫生纸擦了擦手,慢悠悠地说:「凯恩不会为了Ai去Si,就算对方是家人也一样,但是Si前如果能带着Ai的幻觉,也会b较开心吧?」
「凯恩Si得很开心吗?」我皱眉。
他耸耸肩,转过头,笑意淡了些:「你觉得呢?」
「那就要看他最後把吕纯看成家人还是作品了。」我r0u了r0u太yAnx,人真的不能睡眠不足,不然就会开始胡言乱语,或者说,讲真心话:「虽然大部分的读者好像觉得是家人,但我总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他扬扬眉,左肩微抬,整个人转得更靠近我。
我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我不常看推理,可能没看懂才乱讲话……哈哈……个人浅见,你不要在意。」
「我在意啊。」周权不放过我,一对漂亮的眼睛眨也没眨,「你继续说,我喜欢听别人的解读。」
「呃……我想是因为,吕纯最後同情凯恩了。」我的声音乾巴巴的,要多尴尬又多尴尬。我开始後悔为什麽要说出真心话,要是周权听完不高兴、开始处处刁难我怎麽办?
「凯恩不值得同情吗?」他微微瞪大眼,眼珠子转了转,直直盯着我。
「他很变态,你也把他变态的原因写得很合理,一个人失去了一切、被丢在国外,还发生了很多事,可是……」我握住了他买来的星巴克,看着上面的「热浓缩咖啡」贴纸,声音有点小:「总觉得他不想被同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想要什麽?」周权追问得太快,我看向他,他微微眯起眼,修长的睫毛却遮不住困惑的眼神,好像他不是作者,倒像是……在跟我追求解答?
我看着他掉落前额的一根棕sE头发,他便将它撩了上去。这就是周权,对人的动作、眼神、言语有着深刻的理解,却在这里向我寻求答案。从第一次看到他开始,我就猜他是表演X很强的人,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於是,我没有说出心里话:「我想什麽不重要啦,你是作者,还是你告诉我吧?」
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也没想那麽多,大家都蓝sE窗帘了。」
周权喝了口咖啡,爽朗的笑意又回到他脸上。
「你等一下有空吗?要不要去吃饭?我想感谢你来探病。」
「喔,不用了,那是应该的。」很奇怪,作为创作者,我既想从他身上取财,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生理上又不想靠近他,「友Ai合作对象嘛。」
「别这麽说。」周权g起嘴角,露出右边异常尖锐的的虎牙,我看着他的牙齿,突然觉得他爽朗的外表下藏着一只野兽,「这世界上没有什麽事前是应该的。」
我下意识地皱眉,视线向下看着他的衬衫领子,问他:「……那你想吃什麽?」
我抬起眼,发现他还是看着我,手指在脸颊上抡着,正当我想着:这人无意义的表演有够多时,他问:「嗯……韩式?」
「……好吧。」
抵达韩食屋时,我才知道他已经订位了,好像早就知道我会答应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权的吃相非常好,相较之下我就像饿Si鬼投胎。
我吃的大酱猪r0U锅有点辣,於是叫了第二碗饭,周权竟然说:「你的吃相好好啊。」
「你……」把「你在讽刺我?」跟白饭一起吞回肚子里後,我接着说:「在开玩笑?」
「认真的。」周权拿起扁筷,夹起碟子里的泡菜,没夹稳,差点掉在桌上,他赶忙用碗去接,然後抬眼看我,「我没看过有人用扁筷还能吃这麽快的。」
看着他後面cHa在吉祥物手中的韩国小国旗,我笑出声:「你确定要在这里批评扁筷?」
周权故做警觉地看了眼两边,确认服务生都在聊天後,又低头扒了一口饭,低声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又笑了。说实话,这顿饭吃得挺开心,周权这人确实厉害,从他跟别人的互动中,我早就看出他的身上有一种魔力──明明他是个站在高处的天才,却能把任何人拉到他身边一起玩。玩着玩着,对方也会跟着相信自己能成为他的朋友。
但很不巧的,我有一种毛病:能跟任何人聊得彷佛多年不见的朋友,但一转身就再也不见。
吃完後,我们各付各的。我不想让他请客,也不想欠谁。
我吃得有点饱,他提议去走走消化。我们走上桥,人行道有点窄,只能一前一後地走。我背着包包走在後面,包里是笔电,前面是他,右边是远方的灯火,左边是车流,下面是河。他离我大概两步的距离,m0m0口袋,掏出烟盒,打开了,叼了一根在嘴里,才转头问:「我可以cH0U吗?」
「随便。」我看着他一跳一跳的嘴唇,往後退了两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权的打火机是银sE的,上面缀着黑sE的花纹,我看不清是什麽。我们站在桥中央,他点完菸,没有x1,只是用两根指头夹着,食指不时轻轻动一下,菸头的火光在夜sE中看起来跟远方的灯火差不多大。他看着我,另一手解着手腕的钮扣,语气肯定:「你讨厌菸味?」
「算是吧。」我点头。其实说讨厌也不讨厌,但他不需要知道。
「那你站远一点。」他夹着菸的那只手挥了挥,此时他手腕的钮扣已经完全打开,b小麦sE的脸还白的一截手臂穿出蓝sE的衬衫。
那是一条伤痕累累的臂膀,布满了各式各样青的黑的红的咖啡sE的错落伤痕,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疤痕图监。
我不该看的,但我看了;我应该马上走人,但他抢在我逃跑前x1了一口菸,说:「里写的那些,我都自己试过。」
「为什麽要跟我说这些?」我挣扎一般地说,但没有撇过头,「我不想知道。」
「说谎。」他带着菸味走过来,微微弯腰,眯着眼,路灯侧面打在他脸上,他b我长得多的影子叠在我的上头,我突然才意识到这个长得像大学生的家伙有183公分,「你不是在访谈里说过吗?你为了写到处T验、到处取材……」
「你说你为了写《无人徵信》,还跑去做徵信社,第一次抓J就差点被黑道老大砍Si、最後摔断了腿。」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多年前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的访谈内容,「我看完就觉得,啊、这个言讙跟我好像,好想认识一下。」
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的姓名弹跳在他的唇齿之间,如此轻薄,如此……病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突然感到一阵荒谬:「……这就是你指定找我合作的原因?」
「不行吗?」他偏偏头,又x1了一口菸,这次用拇指跟食指夹着,活像个流氓。明明像个流氓,明明知道我以前差点被黑道杀Si,却又伸直胳膊、向我靠近,「你看,我们真的很像。这是割腕、这是火烧、还有用斧头……老式的那种。这没什麽好说的,就是无聊的缝线,我看书学的……」
看我没反应,他又摊开手,指着手心那个诡异的凹陷说:「这是我用大创的铁汤匙挖的,那时候还均一价三十九块。」
「你知道你很有病吗?」我白了他一眼,但是冷汗已经Sh透我的T恤。
「知道啊,不过……再有病也只差一种了。」他把菸丢到地上,用脚尖踩过去,以一种芭蕾舞般的轻快步伐走到桥边,低头盯着河面,「你觉得要是跳下去,会怎样?」
「蛤?」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我只剩这个没试过了。」他一脸坦然,身T甚至更往下探了些。
空白之後,混乱的理X思考充斥着我的脑海。
第一,我刚吃完饭,不会游泳,救不了他。
第二,我需要《wUhuI不会开花》的改编费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第一跟第二都是狗P──靠!我不想上社会新闻啊!
「既然都要跳……」为了阻止他,我的脑中浮现了昨天在外婆家看的外景节目画面、急中生智地扯了一个超bAng的烂话题:「不然你跟我去高空弹跳?」
天啊言讙,你真的好会救人!
我崩溃了。
没想到,他竟然微微瞪大眼,整个人站回桥上,认真地问:「你跳过?」
「对啊。」
我撒谎了,但至少他停了。
……才怪。
路灯在他的乱发上打了一层光晕,他转过头,嘴角cH0U动着扬起,语气带着一种过於年轻的兴奋:「那我们明天去跳?」
「明天不行啦,那个要预约……吧?」救命啊,我哪知道?我有惧高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什麽时候有空?」周权用那只没一块完整皮肤的手认真地滑起手机,又靠过来,把行事历给我看,「我下礼拜很有空,只有一场签书会跟一个下午要跟编辑开会,空下来这几天你随便选。」
「呃……我可能要想一下。」我的眼神在他的脸和萤幕之间飘移,行事历是真的很空,他也是真的很认真,我更是真的很害怕,「我回去再联络你?」
「好啊。」他笑了,又露出虎牙,看起来又爽朗又狡猾。
「那……我要回家喂狗,先走罗?」我找了个藉口。我的狗平平一年前就挂了,但牠还是我提早烙跑回家的温暖理由。
「嗯,掰掰,言老师。」他的手举到脸旁边,笑着向我挥手。
我点点头,拉紧包包背带就走了,可走没几步,怕他又想不开,只好转过头——他还站在原地、还在挥手,只是手伸得更直、手掌还高过头顶,这个几分钟前才想跳下去的疯子,现在居然用一种只有《可Ai巧虎岛》才会出现的、充满朝气的方式跟我挥手道别,嘴里似乎还念着什麽。
风太大了,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但幸好他看起来没有要跳了,暂时。
可是我毛骨悚然,所以飞也似的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文心中文小说https://m.wenxiuzw.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们约好下星期四,我预约,他开车,我带零食,他买饮料,我们去桃园高空弹跳。
真的假的?
我打电话跟思嘉求救。思嘉是我最好的朋友,善解人意又情史丰富,我难过的时候,她总是会陪着我,因此,我一直都会跟她吐槽周权的事。将资讯更新到高空弹跳後,我问她:「你觉得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吗?」
「你不想跳?」大概是刚泡完澡,思嘉的声音懒洋洋的。
「废话!」我们是从大学认识到现在的好朋友,她知道我的所有糗事,手机里甚至有个叫作「言讙梗图」的相簿,专放我的丑照,「我有惧高症你不知道吗?」
「可是高空弹跳不是你自己提的?」
「我是怕他Si!」我又崩溃了。
「根据我的判断,他八十七趴在装可怜啦。就算你不理他,他隔天还是会继续呼x1。」思嘉说,「他那种情场老手,偶尔就喜欢骗骗你这种没谈过恋Ai的nV人。」
「我……」我想反驳,可惜她说的是真的。我确实没谈过恋Ai,虽然有过几次暗恋和几个暧昧对象,但是从没正式跟人交往过,「他骗我g嘛?我又没有会照顾小男生的母X,大学带营队被那些高中男生缠着就快烦Si了。」
「可是你找他高空弹跳。」她的语气变得有点幸灾乐祸:「明明可以老实说你怕得要Si,可是你就是Si要面子。言小姐,你活该。」
「什麽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正你跳完跟我说,Ga0不好我男友会想去。掰罗!」
「喂、等一下──」
电话被挂断了。
我太绝望,打开酷澎订了一箱海苔口味的乐事,而後提着两大袋洋芋片去赴约,希望周权看到这些後会怀疑我的JiNg神状态,然後把我赶下车。
但是周权没有,我们约在我家出去转角的热炒店外,他摇下车窗,看看我,又看看塑胶袋里的零食,抬眼笑了出来:「你怎麽知道我喜欢海苔口味?」
我坐上他的副驾驶座,他指了指杯架上的两杯麻古,说:「自己选。」
我随便拿了杯,是百香双Q。我咬着讨厌的籽,车就发动了,周权稳稳地转了个弯,我就闻到车内有GU淡淡的香味。我动动鼻子,问:「这是什麽味道?」
「昨晚载了一个和尚。」他随手从置物盒里面拿出了一小块木头,「他给我的檀香。」
「……你对和尚做了什麽?」我傻眼。
「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坏。」他扬扬眉,「他是我大学同学。昨天他的车临突然了,拜托我载他去法会。」
「我们以前通识课也有个助教是尼姑。」我松了一口气,本来担心他找和尚是想Ga0什麽戒疤py,幸好没有。不过转念一想,周权也不是对谁都会发疯,准确地说,他很懂得疯给谁看……想一想又觉得自己蠢得可悲,还是不想了,乾脆开个正常点的话题:「你以前读什麽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学系。」他在h灯时就停车,转头看我,「很意外?」
「……还好。」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虽然我看得出周权身上有一种只有天才才有的舒缓自信,那种自信与努力的人不同,带着一点不知民间疾苦的意味,可是周权看起来也不像想靠行医赚大钱、或是实现理想的人,「你看起来很聪明。」
「看起来。」他把粗x1管cHa进塑胶膜,N茶漫出来,他很快T1aN了T1aN,红sE舌头在透明的粗x1管旁游移,虎牙也露出来,看起来像条小狗,和他在韩食屋的好吃相大相迳庭,但不得不说,b起什麽教养好的贵公子,他在我眼中其实更像一条聪明的狗,「你那麽认真在看我?」
「你想太多了。」我翻了个白眼,车又继续行驶,「我对所有同事都是这样。」
「可是你不会约他们去高空弹跳吧?」他g起嘴角,看起来特别讨人厌。
「因为我b较想把他们推下去。」我x1了口饮料,看着窗外的槟榔摊,冰水已经涨到了十二元,突然觉得我没什麽好演的了,「你为什麽读医学系?」
他打了个方向灯,淡淡地说:「想看真的内脏。」
「……」
我顿了一下,才转头看他,发现这小子不只表情诚恳,语气也是:「你不开乐事吗?」
「你又不能边开车边吃。」
又一个红灯,他从置物层里拿出一双免洗筷,拆开乐事包装,夹了一片,又把包装开口倾向我,说:「你好,我吃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吃了一片,这时灯号变了,我就把整包洋芋片接过来,一片又一片地吃着,饮料也喝了半杯,却更Ga0不懂周权在想什麽了。
很显然地,他在演。可是有很多时候例如他说想看内脏时又展现出奇异的坦然。
我要跟这个人去高空弹跳了。
我的头有点痛,於是闭上眼睛,决定在到休息站前,再也不跟他说话。
到了休息站,我去上厕所,出来时周权不见了,进土产店找,发现他买了一顶贴着太yAn刺绣贴的俗气米sE鸭舌帽,还提着一个白sE塑胶袋站在角落、弯腰看鱼。
我没有叫他,只是在圆形小鱼缸另一边弯下腰──看见里面养着几只金鱼,游呀游的,不知疲倦地吐着泡泡。从玻璃缸看过去,金鱼的凸眼睛好像大了些,而周权的脸扭曲变形,我看了一下,有点好奇:能在被T0Ng到送医後坦然地说出「是Pa0友的事啦」的周权,是不是也这样看他鱼池里的鱼?我想了想,又觉得有点没意思,就站直身T,问他:「有什麽好看?」
「不好看就不能看吗?」他打开塑胶袋提把,向我展示里面的一盒芋头sU後,马上转开话题,「你喜欢芋头吗?」
「芋头怎麽还没从世上消失啊。」我白了他一眼,他笑了。
又回到车上,他说要放音乐,问我都听什麽,我说随便。其实是因为我的歌单活像从1980年代穿越的人。
他点点头,歌一放出来,是任贤齐的《天涯》。
「你到底几岁?」我差点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二十四了。」他理直气壮。
车又开始行驶,我看着他哼着歌的侧脸,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人或许真的跟我有点像。
到了十一点多,我们先在红桥餐厅附近停车吃饭,周权坐在红sE塑胶椅上,问我什麽好吃,我用前天google来的结果随便点了几样,周权吃得很开心,而且他看我完全不动那盘虾,就把虾全剥了。
「难怪你nV人缘这麽好。」我难得诚恳地夸他。
「我只是喜欢剥虾。」他笑着用Sh纸巾擦了擦手,「可是我不喜欢手黏黏的感觉。」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件事很矛盾又合理。接着吃饭时,跟我说了一些对高空弹跳的期待,最後他把话题丢过来,我只好说:「拜托,下一部不要写什麽复兴桥杀人事件……」
周权把汤汁淋到饭上,用一种长辈说会消化不良的方式吃着汤泡饭,然後说:「那就写《河床与血乾涸後》。」
吃完饭,我们在附近散步消化,免得等一下跳下去,午餐钱都浪费了。
过了两个小时,预约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和他走上漆成蓝绿sE的复兴桥,教练已经在那里等了。
这批高空弹跳的人有五个,我们站在戴渔夫帽的教练前面,听他说明规则。
「等等我们工作人员会帮你们上绳索,你们的身上都有两条绳子,我们这里没有绳子断掉过,尽管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练是个黝黑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什麽高空弹跳协会的衣服,中间有个白sE的人手张开成十字架形状倒吊着。
「等一下你们跳下去之前,双手要这样打开,然後在跳台上用力蹬。」教练在yAn光下大开双手,「蹬越大力,那个海盗船晃来晃去的力道就越强、越刺激。」
跳下去。打开手。海盗船。
教练的说明左耳进右耳出。
我站在桥边,看见别人穿戴好装备、站上跳台、工作人员一推、脚用力一蹬、往後跳下去、绳索吊着的人像钟摆一样前後大幅度摆动……
「看起来很恐怖。」周权低着头看了很久,又转过头,「我先看你示范?」
我快吓Si了,连站稳身T都很勉强,但此时想掐Si他的冲动占了上风。我握紧颤抖的双拳,说:「一起跳……好像b较好玩。」
「好啊。」他点点头。
接着,周权率先穿上装备。我看着周权的脚一边穿过绳索,一边跟工作人员有说有笑,他根本就不怕。
我被耍了。
被Si要面子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後,工作人员跟他说:「先生的帽子要拿掉喔,看要不要给nV朋友拿着。」
我没来得及否定,他就说:「我nV朋友也要一起跳。」
周权一边说,一边脱下帽子。我被工作人员找过去穿装备前,看见他的帽子里面有一条如蚯蚓般细小的汗渍。
我还以为周权不会流汗。
很快地,我站上跳台,今天是个大晴天,身边是懒洋洋的风声,我站在复兴桥外,不停颤抖的脚下踩着「三十五公尺的红字」的标示,前面是教练,左边是周权,下面是大汉溪。
「言讙。」他叫住我。周权今天穿着米sE的衬衫,和我脸上的泪水一样,小麦sE的汗珠坠满了他的脸。他还是笑,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劣少年,「走罗。」
他跳了。
跳下去得张开双手,但他还是抓紧时间对我b了个Ai心。
不是手指或脸颊Ai心,是双手b在x口的那种古早味大Ai心。
我真的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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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离地、失重感包围了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yAn光、树、水都扭曲晕眩的风景,最後成了一道走马灯的光影。
我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小家庭。
小时候很外向,爸爸忙工作,妈妈不准我出门,我就在家里看书。
久而久之,我变得不喜欢出门,妈妈骂我是自闭儿。
我的成绩很好、作文也是,总是得奖。
妈妈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的数学很好,送我去补习。
我开始在网路上发表。
我考上不错的高中,拿全校第一名,交了很多朋友,老师喜欢我这个学生,网友喜欢我的作品。
妈妈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谁谁谁高中毕业就在打工,说我赔钱货。
我考上文组第一志愿的大学,读中文系,我很开心。
妈妈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上餐饮科,会煮饭做菜,那才有用。
我上大学,系上第一名,玩营队,打工,交到一辈子的朋友,也开始写剧本、跟传院的朋友合作小短剧,有了一点名气、一点客源。
妈妈有很多姐妹,老是拿我跟表兄弟姐妹b较。
她说谁谁谁念设计系,已经在接案了,每个月给多少孝亲费。
毕业前,我的《云上的阿波罗》剧本被买走,拍了电影,大红了。
我出名了,立刻签约开始进行《云上的阿波罗2》。
我写得很快,然後剧本被抢走了。
被抢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明明是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所有人都说:你没出过社会,抢功劳很正常啦。你太天真了,都没在看电视。
我变成了沉默的改稿机器。所有人都夸我配合度高。
然後呢?
我哭了。
我坐过海盗船,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剧烈地前後摇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