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第三次来提醒,他们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汤向拍了拍身上的灰,动作慢悠悠的,还留恋着这段师生互动,不愿意走:「吴老师,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听你下一堂课。」
吴晟风将双手cHa进口袋,望着那幅电玩间的画:「师父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汤向立刻接了话,浅浅一笑。
「祝你好运。」吴晟风和蔼老人似的,又拍了拍他後背说。
年轻人回以一个毫不避讳的狡黠笑容,心里却是因为荒唐而感到可笑——这种恶人,竟然如此真心诚意地祝福自己。
他们一前一後离开了展馆,yAn光早都歇了,月光接了点灯任务懒懒地挂着。
陈与时已经在庭院中等候多时,见他走出来,松了口气:「怎麽样?」
汤向冷冷地答:「还没Si,不过得去一趟医院,整顿完再回饭店。」
陈与时有点讶异,他哥竟然主动要去医院。
汤向看得懂他的反应,笑:「怎麽?不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弟虽然感觉奇怪,也没敢多问。再说了,不避讳就医是好事。
到了医院门口。
「就今天。」汤向说。
陈与时看着他哥,觉得那副表达决心的态度堪b赴Si,但下一秒他哥就大步往前走去,他紧紧跟着。
一路跟一路帮着递健保卡、病历和相关资料,直到他哥坐上诊疗椅,准备检查左x的伤势,他哥把他拉到身边,要他待着。
他初初就乖乖待着,看他哥那样老神在在,有时候花花公子的气息还不知不觉泄露一点出来。他怕碍着护士换药,越站越远,才离开大概不到两公尺,一GU杀意压得他窒息——是他哥的眼神。
萨摩不耶低着头又慢慢挪回来。离开医院前,他再也不敢随意挪动。
他们订了两晚的住宿,陈与时也不晓得他哥这一趟实际要做哪些事,总之就是跟,总之就是做,什麽都能答应,除了唯一一件事不能。
他没想到还有一件事也不该答应,他现在被困在客房走廊:「哥,你不能自己一间的。」
汤向看着为难的大白羊,没打算退让。
「我会被江承哥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头我跟他说,你安心休息。」
「这……这怎麽安心……」
「那你要进门听我跟他——」汤向不怀好意笑着。
「……」傻狗僵在原地。
「去睡吧,」汤向转身进门:「晚安。」
结果周江承下一秒也收到晚安讯息,并没有参与到任何暧昧互动,甚至连对方的声音也没听到。
汤向在听录音,当个认真复习的学生,以确认「无形之恶」里的课堂内容收录,完整清晰。开了文档作分段注记,又加密上传备份。
第二天早上,他和陈与时在饭店餐厅吃着早餐,他问表弟未来有什麽打算。
「继续留在国内,还是回加拿大?」
「啊?」他还真没想过,就是满脑子「跟着他哥」。
「要不回加拿大吧?你家里人不是都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诺诺点头:「嗯。」可他依然排斥那种过度的关Ai。
汤向即使知道他们家的状况,仍不希望他留下:「明天,一起飞?」
他停住,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哥:「那江承哥呢?」
「当然是继续保持联络。」汤向似在说着稀松平常的一趟外出。
陈与时埋头吃饭,有苦难言。
汤向忍不住逗他:「你这样人家还以为餐点多难吃。」
他弟被逗一下竟然想哭,彷佛餐点更难吃了。
隔天他们坐在车上,陈与时没放弃:「哥,你还是跟江承哥商量商量吧?」
「你是我监护人,你都没意见,有什麽好商量的。」
他弟的脸又成了苦瓜:「那江承哥算什麽?」
「他会懂的。」汤向一直闭着眼睛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苦瓜越来越苦:「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懂是一回事,尊重是一回事。」
「你知道我最後会如何?」
陈与时也听了不少照护课程和医师团队的叮嘱,自然是知道的:「江承哥也知道。」
「你现在——怎麽看我?」
陈与时把车往路肩停靠:「我觉得……你很残忍……」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是心虚,是不想伤害他哥。
「现在知道太晚了。赶紧去机场吧。」汤向睁眼,满不在乎地望着他,调整了坐姿。
「我不去。」他有点委屈,却是坚定的反抗。
汤向也不急,只是静静看着他:「留下只是无谓的消耗,到时候我跟你、跟周江承,只怕是相看两相厌,说不定还得为当初的决定,Si活不肯拉下脸,y要扛,没意义,所有的情份都会被磨光。」
他没说话,紧紧抿着嘴,没办法同意。
「我只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过了就没了,不太重要,给我留点T面,好吗?」
他的眼眶红了:「你知道江承哥在医院的时候有多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向笑了声:「你知道我见到他第一句话讲了什麽?」
他转头看他哥。
「我问他:你不累吗?」
他低下了头,眼泪也跟着落下。
「我曾经被当成疯子绑在病床上,」汤向深x1了口气:「但你们没这麽做。」
他不敢说第一时间他确实没顾周江承的反对,尝试了保护X约束,可他哥挣扎一下就放弃了,各项数值还急转直下。
他没想过会如此严重,他只是为了避免他哥伤害自己,也不希望周江承再冲动碰汤向,让医护人员为难。
然而那件事之後,他看到周江承都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
汤向闭上眼睛,安稳地靠在座椅上:「别折腾了,走吧。」
车内很安静,也许真的会这样离开。
蓦地,车内的蓝牙音响有了动静,随後爆出熟悉的人声:「你给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周江承。
车内两人都是一惊,一个是惊讶对方忍了这麽些天的功力,一个是惊讶你们这群叛徒。
而且汤向早觉得陈与时车内的音响有杂音,只是他弟跟他说:「坏了,懒得修。」
然後现在那只大白羊破涕为笑变成了快乐小狗:「遵命,江承哥!」
「……」汤向第一次感受到全世界的背叛——竟然是暖的。
陈与时立刻启动了车子。他们就这样飞驰回家。
汤向低头,拂过口袋,确认那份没送出的礼物还在。他望着驾驶座上的人,衬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残景,有点恍惚。
他对不起的人,为什麽会想对他好。
一进门,周江承还真是「警官」不错,不怒而威,眼神都能杀人,陈与时不是被盯的那个,却有做错事的自觉,畏畏缩缩。汤向是主犯,倒冲他淡淡笑了笑,彷佛最狡猾的凶手。
周江承没回应他,也没让他从身边过,逮住了他一把抱到主卧,开始「搜身」,其实是怕他身上少一块r0U,万幸没事,而且看上去是乖巧的病人,伤口没发炎,止痛贴有换新,没有做b出差三天还想飞出国更逾矩的事。
「周小队长都搜完了吗?」汤向暖暖笑着看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警官的态度终於软化,但一个字没说,只是皱眉看他。
「那就一起来听我偶像上课吧?」汤向走到客厅让陈与时接上电脑,三人坐在沙发里,放出了录音。
录音里传出吴晟风的笑,听上去不过是平凡年长者的声音:「哪有什麽诀窍?你应该也感觉得到,情绪是流动的,一来一往之间,就能配合得很好。」
那天在展区黑洞里,汤向的眼里透着诚恳的向往与崇拜,是滚烫的求知慾望在燃烧,如此认真殷切的倾听,还带着身为同类後辈的仰望。
「那两个男的起初没动那小崽子,但够能哄的,也好控制,正合我意。那羊後来虚了,我让他们加入,让他们一起玩玩,连同那个nV的,总是那样笑着,多好啊,呵。」老人家回头看了一眼汤向,眯眼笑得温和,像在细细回味那时候的珍贵片段:「我看他们这麽忙着,就想到小羔羊说要喝咖啡,起身去煮了私藏,特别JiNg细,也算是见面礼吧?可不能轻忽怠慢。」
汤向抬眼,有一点吃味:「吴老师原来这麽细心T贴?」
「顺、水、推、舟!」
他俩笑起来,吴晟风竟然还可Ai地邀请击掌,一双眼都笑没了,汤向回应了软软的笑,与他碰掌。
活像一对父子。
「那小羊有什麽特别的,凭什麽让你记着?」汤向笑完,那醋劲更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顺水人情,我说了,礼物一样,印象深。」
「其他小羊不特别?还是说,老师只有这只小羊?」汤向嘟哝着,很不满偶像拿来说嘴的事听上去不是特别「辉煌」。
「你是不是从来没机会有过一只羊?」
汤向眨了眨眼,扁扁嘴:「有过,但不是我选的,不太满意。」他说着,那嫌弃的样子半分没藏。
吴晟风笑得很大声:「是了,我也是,满意多难啊?但他就是我满意的,让我能尽情发挥的,让我知道这世上不能没有我。」
他说着顿了一下,很骄傲:「他的母亲很感激,他那个没用的爸不知道感恩,却也不敢说什麽。」
「嗯,」他撞了一下汤向的肩:「那小羊後来还接受了洗礼,回归神的怀抱呢。」
汤向愣了愣,觉得老人家在玩什麽神转折的笑话,一脸「你认真」的询问模样。
「无执之境啊,你应该听过吧?还是你就是那群的?」
「啊?」汤向笑出声:「啊?我?我是啊,可是信使和圣导不知道Ga0什麽乱七八糟的,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江承听汤向讲「信使」的口吻如同一个外人,不由心颤,他开始怀疑那只小羊又是谁。耳边的对话还在持续——
吴晟风嘲笑起来:「虚虚实实地整那一套,我就知道没用,姓路的就是个靠不住的,吴莫那麽蠢,我倒是也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