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在夕照街街口下了出租车,背上黑色双肩包。迎着扑面而来的雪花向家里走去。今天真是运气好,飞机才落地不久就下起了大雪,要是晚一点可能又会被送回沪城去了。走进一进院就遇到王大妈低着头看着脚下,小心的向大门走来,笑道:“大妈,出去遛弯呐。”谁家小子那么没眼力见?这大下雪的谁去遛弯啊。王大妈有点郁闷,抬起头见到是周知,顿时诧异的问:“小唧鸟儿,你没和你爸妈去江城?”“啊?他们走了?什么时候走的?”“腊月二十五那天走的。”腊月二十五?那是几号?见周知迷茫的双眼,王大妈又道:“就是星期一,19号。”周知有点郁闷,这老子也太不……。不对,前个星期自己打了个电话到老周学校,说了自己可能会直飞江城的,让他们自己先去,别管自己。是自己忙糊涂了,随着惯性,直接回京城来了。郁闷的谢过王大妈,又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包一斤装的酒心巧克力塞给她。回到家中,到处冷飕飕的,把空间里准备在京城送人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便扭头出了门,来到隔壁院顾红军家;顾大叔顾大妈倒是都在在家里,顾红军这小子听说要后天才能回来。周知放下一包酒心巧克力、一包祁门红茶就出了门。这么冷的天气,他可不想钻家里的冷被窝。一路见不到出租车,只得腿着往京城饭店走去。走了近二十分才来到饭店,掏出通行证和护照开了个房间;又问道:“小姐,你们能不能帮我订一张明天到江城的机票?”那服务员打了个电话到机场,询问了一会,说道:“周先生,明天没有路过江城的飞机航班;最早也要到后天中午,而且天气预报说明后天还有大雪,就算是有航班,估计也不能起飞。”周知有点焦躁,想了想问道:“那能不能订到明早经过江城的火车票,要软卧包厢的。”这么冷的天,硬卧是没办法睡的,更别说硬座了。要是没有,他宁愿就待在京城,等有航班,立即飞去江城;这见鬼的天气,根本呆不住。服务员又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了反馈;明早10:36分,京昆特快车软包车厢还有票。等周知去了房间,京城外事办很快接到酒店的电话,知道周知要去江城。一个年轻的办事人员问道:“江处,要不要通知江城外事办那边?”“不用,这人就把他当做普通人就行,不用专人去接待。”第二天早上,周知坐着酒店叫来的出租车,顺利的来到京城火车站;此时的京城站,虽然不像后世春运那般大包小包人山人海,但仍是人头攒动。这时候出个远门不容易,估计来送人亲人的就占了三分之一。拿着软卧票倒是不用去大候车室排队,顺着一个通道,在大候车室开门放人之前就上了车。找列车员换了票,来到自己的软卧包厢门口;里面已经有人,一男一女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是一家三口,穿得都很得体,见到周知还礼貌的打了招呼;周知也笑着回应,想着这一家三口看着就是干部家庭,路上应该比较愉快。但还是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这味隐隐有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但绝对不让人愉快。
列车开出不久后,那年轻人和父母说道:“爸妈,我上去睡觉了。”说着就脱了鞋子,就往周知上床爬去。那一瞬,一股味道直冲周知天灵盖。周知没忍住,立即干呕了一声。这股味周知特么的知道为什么那么熟悉了。这是以前同一宿舍,从云省来的那位舍友的脚气味。当年受到的折磨可是不小,虽然最后那小子在全宿舍舍友的帮助下已经基本治好;但被这股味道支配的恐惧感,周知永远忘不了。连忙憋住气,站起身走到包厢外的走廊上,才敢深深的吸了口气。依稀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小小年纪就那么娇气。”周知懒得和她计较,这时候就是把列车员叫来也没什么用。大不了让这人去厕所洗个脚,可这味简单洗个脚根本除不掉。就坐在过道的折叠椅上,看着车窗外飘飞的雪花。可是这过道始终不如包厢里暖和,坐了一会就开始冷起来。便站起身,去找列车员,想调换一个包厢,或者花钱重新买一个床铺都行。列车员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直到周知掏出了自己的护照和通行证;这才又为他换了一个包厢。这次的包厢,没脚臭。但,鼾声如雷。这句话周知原来以为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这次知道了,这根本不是夸张,这只是比喻。除夕早上12点半,周知背着黑色双肩包,一脸疲惫的下了火车;好在打鼾的这位老兄,天一亮就活泼泼的就去别的包厢和人吹牛聊天打牌去了,周知得以抽空睡了三四个小时;站在站台上发了会呆,感觉这江城似乎比京城还冷;这里的冷是直接透过缝隙,钻进了t恤里,贴在皮肤上;周知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跟随人流出了出站口。来到站前旅客住宿登记处,掏出三叔家的地址让那中年人看了看。问道:“师傅,去这个地方要怎么走?”“噢,你这可远,都到汉口了。”周知有点懵,你江城柴油机厂不在江城,在汉口?连忙掏出一包万宝路塞给那中年人,“师傅,你能详细的给我说说,要去纸上这个地址要怎么走吗?”中年人接过烟一看是包外烟,顿时热情了起来;“小同志,我给你写个公交车路线吧。”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江城市地图,边查阅边在信签纸上写了起来;不一会,将信签纸交给周知说道:“这两个画圈的地方你一定要下车,要是坐过了,又得折回去。”服务态度极好。周知转了三次车,终于来到柴油机厂。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乌云压得很低,天已经微微有点黑。见到一个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路过;周知连忙掏出烟递了一支过去,说道:“大爷,请问路上这个地址要怎么走?”老爷子很热心,一直将他送到了纸条上的地址附近;指着一幢三层的青砖筒子楼说道:“小同志,你要找的36幢就是那幢。”周知连忙掏出一包烟,想要塞给他,老头笑着摇摇手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