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聿珩便请教道,“那照先生这么说,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瞎折腾,折腾什么呢?折腾钱、权、色!
钱?人不过借副皮囊而已,临了空空,无一物带走,执念那些又如何呢?
色?呵呵,再美丽的女人,百年后也是一具枯骨,千年后一抔黄土而已。
权?荣华富贵,恩怨荣辱,终究不过化为尘土,归为笑谈而已。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可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
李善长笑着解惑。
朱雄英却悠悠的看着李善长,“那李先生这般贪,是为了什么?”
李善长回答道,“人活一世,如果不折腾,人生不就失去了意义吗?”
“这位先生,众所周知,朝廷在太孙殿下的推动下,正在进行改革,那你的意思是,太孙殿下也在瞎折腾?”苏聿珩的话,让李善长微微一愣。
李善长余光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微微一笑,“先生可畅所欲言。”
“是,太孙殿下的改革是瞎折腾!因为太孙殿下生在帝王家,钱、权、色,他都不缺,那他总得做点什么吧?
那他就想学习那些盛世明君,想着为百姓谋福祉,以后在煌煌史书之上给这个时代留下浓墨一笔而已。
然而,谁来为太孙殿下做这个执行改革的臣子呢?可是纵观史书,改革的臣子有什么好下场?
商鞅、王安石,哪个不是改革之臣?结局不是身首异处就是被清算,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不是么?”
李善长不敢看朱雄英,生怕看到一张黑着的脸。
朱雄英笑道,“那照先生所言,改革是为什么呢?”
“是为了让天下人都拥有特权!可是天下人都有特权,那特权还是特权吗?
每一个人都讨厌特权,但如果也给他特权,那么他还会讨厌吗?
如果特权烂大街,那还是特权吗?所以拥有特权的人不想让其他人也拥有。
这就是阻止改革的目的,事实证明,每一次改革都是失败的。
因为改革只成功于当下,但改革的人死了,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李善长的话,让苏聿珩沉默。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是真敢说。
也就是没人去举报,否则一个非议国策、诽谤朝廷、不敬储君、藐视皇权的罪名肯定得压下来。
“好像确实如此,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朱雄英点了点头,回忆煌煌史书,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李善长继续说道,“这好像就像是天道定下来的一个定律,一个周期定律。
推动改革者多由草莽出身,生逢乱世,见识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也曾痛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不乏有读圣贤书之人,听见过民贵君轻,社稷次之,读了圣贤书,一心要救民于水火,继而推动改革。
但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为何兴亡百姓皆苦?
君王贵族公卿士绅兴亡具在,兴亡又能改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