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正打算说两句场面话,却出乎意料的听见贝雷特说道:“不要把这个名字当真,我只是说了句玩笑话。你应该明白,这样做是为了克服一些……初始的社交障碍。但从你的迟疑上判断,也许我们的聊天不应该从了解彼此的身份开始,毕竟站在我们两个人各自的立场上,身份和经历都是无法与旁人交流的隐秘……”稍作停顿,贝雷特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ok,那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贝雷特的玩笑有些生硬,尤其是在他戴着金属面具语调也缺乏情绪的情况下,开玩笑并不是一个和适宜的选择,成默也不以为意,只要贝雷特高兴就好,在不合时宜的时刻开不合时宜的玩笑,这是专属于上位者的权利,于是他说道:“您说的很对,聊我们彼此的身份和经历确实不太合适,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从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开始聊起,比如黑死病,比如里世界,比如我们将要进行的幼畜导弹的生意……您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现在就聊这些进度是不是太快了?我查过资料,你们中东人的习惯是第一次见面只聊天,不谈生意。只有在见过三次面之后,才会开始谈生意,可阿卜杜勒,你的回答让我对此感到疑惑。”
“贝雷特大人,虽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可我和你们九头蛇的人见面并不是第一次了。并且我现在的时间很紧迫,我想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以慢慢建立,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们还能展开更深度的合作。”成默意味深长的说。
“你此时急切的言辞和你平日行为的谨慎有些不符合,如果仅仅凭借一些片面的交谈,我不能确定能不能和你合作,我认为我们应该聊的更多一些,这样才有助你达成这笔交易。”
“抱歉,贝雷特大人,我确实心急了一些。”
“没关系的,阿卜杜勒……”
贝雷特大人再次展现了他低沉的极具威严感的声音,要不是当下四周只有星光、淡淡的云以及脚下无涯的灯火,成默真觉得自己正在一座中世纪的古堡皇宫里面见一位伟大的君主,总之这种舞台剧的腔调十分奇特。虽然成默心中觉得诡异,也只能认为也许这样说话是对方的爱好,于是他假装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们可以先聊点别的,但我得声明一点,我之所以急切,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并不重要,阿卜杜勒!我们之间的生意没有办法靠合同和法律来保护,只能依靠对彼此认识。说到认识,我最开始就说我们需要互相了解,也许不交代太多身份和经历,我们也能建立互信。”
“我十分认同您的观点。”成默点头。
“这样吧!我先说我对你的认识,我觉得你那天说的话说的很有意思,这样对于事物本质的高层次的思考在网络上是比较稀有的。关于罪恶、关于毒品、关于影网,‘这些都是人类自身经常视而不见的影子’……你看我把这句话都记了下来,只有人类自己能够说出……”贝雷特稍微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合适的词语,须臾之后他才说道:“这样宏观与微观和谐统一的语句。也许这就是诗意,它不是简单的线性化排列词语,有些时候它甚至不尊重语法结构,按道理来说一个句子或者一篇文章,词汇以及段落的先后顺序对于篇章的生成和解读意义重大,不同的顺序可能会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不同的顺序也同样会产生不同的解读方式……但诗歌这种体裁就完全不一样……”
成默听着贝雷特从诗歌开始长篇大论侃侃而谈,成默也经常回应,听魔神贝雷特说话,成默觉得他似乎不仅思维发散,还有话唠潜质,然而成默越和贝雷特交谈,他却越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刚开始成默还觉得也许是因为这金属音和一本正经的舞台剧说话方式,后面才发现不仅如此。就像贝雷特所说,为了制造美感,诗歌很多时候并不会遵守语法结构,而这种情况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常见,为了方便,人们交流会使用不规范的句式或者俚语,这些语句与书面用语有很大的不一样。
尤其是在词汇的选择上,口语体经常使用非正式用词或者带有明显口语色彩的词语,比如习语和俚语,而书面体中用词则会更加正式,比如使用各种“大词”像是宏观、微观、线性化,还有拉丁语像是实际上、本身、反之亦然等等。贝雷特说话就有很明显的书面特征。
当然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话都会偏向书面,但不会像贝雷特如此书面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