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光这么好,谁想闷在车里? 张祈与她并排而行,委婉地道,“神悦,自古未有课农司。” 他担心妹妹做不好,被大将军责罚。 张祯:“古时饮毛茹血,今人也同么?” 张祈:“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祯笑道,“哥哥放心,我会尽力。” 张祈不语,走出一段路,忽转头认真地道,“神悦,我想帮你。” 阿父说他还小,性情又毛糙,过几年再入仕。 可妹妹更小。 她做的那些事情,他大部分不懂,但还是想尽己所能去帮她。 不能让妹妹一个人劳累! ——上次妹妹随大将军征讨郿坞,就该让他跟去的,只是当时一家人很慌,只顾着阻拦她,没想到这一层。 张祯微笑,“本就想请哥哥帮忙。” 哥哥是文化人,这个时代的稀缺资源,怎么能让他闲着? 张祈喜道,“有事你尽管说!” 张祯笑眯眯地道:“好!” 到时候你要嫌烦,我可不答应。 —— 霸陵县以南,有世族所献良田十五顷,种的也是稻谷。 张祯一一看过,夸一句照管精心。 和宝镜川一样,有数个庄子管理这些良田。 最大的庄子名叫小河柳,庄头陈兴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干汉子,观其言行,胆子没有许老旺那么大。 也没有许老旺那么招人恨,庄户对他还算信服。 张祯也不是非要换人,见他没啥大问题,便让他继续担任庄头。 照搬大王庄的操作,一番恳谈后,招了包括陈兴在内的五人入课农司。 五人也都保证会好好干。 陈兴隐隐听说了大王庄的事,一直担忧自己被换,全程提心吊胆。 后来发现张祯没有那个意思,简直感恩戴德,对她一再表忠心。 还偷偷送了贵重的礼物,十斤肥得流油的猪肉。 张祯啼笑皆非,坚决拒绝。 离开小河柳庄时,陈兴带着全家送出老远。 张祈不禁叹道,“若论人情世故,陈兴比周有金强多了。” 但在张祯这里,懂不懂人情世故是其次,会种田,能管理好庄子才是硬道理。 原来是你呀小郎君 去往新丰县的路上风光极好。 天高云淡,草长莺飞,处处可见盛开的野花。 有时还能看见成群的大雁,在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看得人心境开阔,忘了往日的烦恼。 唯一的瑕疵,是数日无雨,天气干燥,马蹄踏在官道上,掀起团团尘土。 张祯和哥哥跑在最前面,吸到的灰尘最少。
至于后面那些军士,对不起,呛道友不呛贫道。 远远看见一处凉亭,张祈大声道,“打个尖?” 张祯:“好!” 骑马也是很耗体力的,她正想休息会儿。 还没下马,就看到亭里转出两位少年,另有数名奴仆。 为首者一身白衣,形容洒脱,风度翩翩,声音清朗中带着笑意,“张五郎!” 紧随其后的那位则是朱红色劲装,年纪更小些,面容也更为俊逸,英气勃勃,神采飞扬。 张祈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这两人,惊道,“郑三郞,皇甫六郎!” 皇甫六郎? 张祯感觉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是了,这是小张祯的倾慕者,王四娘因为他而针对小张祯,害得小张祯摔破头。 雪玉还说,皇甫六郎好风仪。 张祯看向两少年,不知哪个才是皇甫六郎。 却见红衣少年也在悄悄打量自己,脸上似乎还有一丝羞涩。 不由莞尔一笑。 原来是你呀小郎君。 她这一笑,皇甫六郎更害羞了,慌忙移开目光。 说话间众人下马,万霖带着众军士在亭外树下歇息。 张祯兄妹、霍红儿、半夏一起进入凉亭。 郑三郎和皇甫六郎带来的奴仆已煮好了茶,摆好了点心。 张祈跟他们只是相识,不算很熟。 喝了口茶,客套道,“叨扰两位郎君了,你们来此踏青?” 郑三郎笑道,“不为踏青,只为等人。” 张祈:“等谁?” 郑三郎叹道,“还能等谁?自然是等贤兄妹!” 说着又向张祯拱手,“浮云道长,久迎大名,今日得见,某不胜荣幸!” 张祯回礼,“郑郎君之名,贫道也早有耳闻,失敬失敬!” 其实她连郑三郎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说场面话。 这也算是某种社交礼节。 谁知郑三郎不按牌理出牌,很感兴趣地道,“哦,是么?敢问道长,在下有何名声?” 皇甫六郎瞪了他好几眼,似是怪他唐突。 但他依然固执地看着张祯,像是一定要听到她的回答。 张祯:“友爱孝悌,磊落大方。” 这种万金油词汇,她还有一车。 郑三郎抚掌大笑,“知我者,莫若浮云道长!” 一推皇甫六郎,道:“表弟,你不是一直想见浮云道长么,怎地到了跟前儿,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皇甫六郎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也不敢看张祯,垂目道,“浮云道长,久仰。” 张祯微笑,“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