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说完,随他前来的公卿们,以及大将军府众人,全都面露期待,一起看向她。 张祯紧张地咬唇。 心里暗叹,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神仙弟子这个人设,曾给她带来很多便利,现在也给她带来麻烦。 客观来说,王允并不是在针对她。 而是她有这一层身份,祈晴属于专业对口。 ——估计王允真信她能祈晴。 “神悦?” 王允催着她表态。 张祯定一定神,淡然道,“司徒大人,四时节气,晴雨冷暖,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以干扰!” 她当然知道这雨继续下会造成灾难。 倘若她真有驱散云雨的法术,肯定二话不说,马上施展。 问题是她没有。 一旦强行表演,就面临塌房。 王允:“可你” 吕布看出端倪,笑着打断,“司徒大人,神悦拜的是三清,并非雨师。” 王允还没说话,一名公卿疑道,“都是神仙,就没点交情?” 吕布毫不客气地道,“你我也是同殿为臣,莫非就有交情?” 那人说不出话。 他与吕布,还真没交情。 要不是王允带着,他都不敢来大将军府。 又一人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张祯刚要说她自会去解释,忽听贾诩叹道,“浮云道长,为了天下苍生,就辛苦这一遭罢!” 大叔,这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啊! 是我压根不会! 张祯很无奈。 吕布也皱眉,“文和先生!” 不是一向很会看眼色么? 怎么这会儿傻了! 贾诩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王允等人笑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就明日罢!” 王允担心张祯又推辞,赶紧道,“好,就明日!我等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立时告辞,一刻都不多待。 张祯: 老胳膊老腿的,还跑得那么快,也不怕闪着腰。 “文和先生,神悦不想祈晴!” 吕布微含怒意。 陈宫也有些生气,“神悦说了,晴雨自有定数!” 他往日对神悦的维护与欣赏,难道都是假的? 贾诩微微一笑,“谁说祈晴就一定能成呢?去年长安也下大雨,王司徒等人也祈晴了,不也没成?” 吕布:“别人不成,无事,可神悦是神仙弟子!” 她祈晴若不成功,名声必然受损。
张祯自认倒霉,“大将军,不用再多言,明日我去!” 谁叫她没拦住贾诩的话头呢? 塌房就塌房罢! 但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她今晚得想一套能唬人的祷词。 还得想想怎么解释。 ——要不就说雨师喝多了,沉睡不醒,大家得自救? 贾诩心想你们咋就这么老实? 一捋胡须,眼睛微眯,“神悦祈晴若失败,与她无关,定是朝中有人心不诚!” 随即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暗地里骂过吕布和张祯的。 张祯:还得是你啊文和叔! 她就感觉吧,文和这人,思维完全没有局限,完全没有误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这种嫁祸于人、顺手除敌的法子,她也不是不会。 此时为啥没想到呢? 就是因为思维有局限。 但贾诩没有。 吕布已是放声大笑,连连称妙。 陈宫愣了半晌,甘拜下风。 天若有灵,就请止住这场大雨吧 如何祈晴? 汉朝有一套现成的流程。 祭坛是前些年筑好的,就在宗庙之前。 自三公及以下,一大早焚香沐浴,正冠更衣,于辰时冒雨来到宗庙,按品秩站好。 排在前面的,有侍从撑着庞大的曲柄伞。 排在后面的,大多戴着斗笠、披着蓑衣。 城中百姓也得到消息,知道今日浮云道长要祈晴,蜂拥而至。 这等事体,正需要民众虔诚,因而禁军并未驱赶,任由他们围在祭坛四周。 巳时正,张祯在两名弟子及一群小道士的簇拥下,庄严肃穆地登台做法,不,登台祈晴。 小道士其实不是道士,是各世家挑选出来的未及冠少年,暂且假作道士,充一充排面。 “神悦,不要怕,都安排好了!” 吕布为她撑伞,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走上祭坛时微微俯身,低声宽慰。 贾诩找了一些人,将在神悦祈晴之后放出风声,说祈晴不成乃是因为小人作祟,心不诚。 至于小人具体指谁,名单早已列好。 张祯略一点头,小声道,“大将军,就到这儿!” 台下公卿可以撑伞躲雨,她这个祈晴的大师不能。 吕布往后退开,看着雨点落在她素白的脸上,心里竟然有些痛。 ——这雨水,很冷罢? 随手丢开曲柄伞,自己也淋在雨中。 张祯没注意到他丢伞,若是注意到了,也只会问他你发什么疯? 深吸口气,一挥手中拂尘,开始僵硬地踏禹步。 她前世在电视上见过一次,记不太清,但没关系,有这个意思就行。 大雨如注,她全身都湿透了,像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