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一笑,道,“云与泥,皆是上天造物,于我眼中并无不同。若无云彩,天空便不会这般广阔,若无污泥,大地便不会这般坚固。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顿了顿,又道:“世事多变,沧海桑田。今日之云彩,或许曾是昔日之污泥,而今日之污泥,也未尝不会变成来日之云彩。世间无定数。” 郭太眼含热泪,起身施礼,“师叔此言,使我茅塞顿开!有师叔庇佑,我还有何可虑?”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张祯看出是渠帅大印,也有些吃惊,问道,“你想好了?” 郭太毫不含糊地道,“往后白波军如何,任凭师叔做主!” 张祯接过来,只觉沉甸甸的,这不是权力,这是托付。 张燕险些咬碎牙。 郭太,你又来! 不抢在我前面讨好卖乖,你丫就活不起,是不是,是不是?! “黑山军也由师叔做主!” 同样奉上渠帅大印。 张祯:“尔等是真心?” 郭太、张燕都道,“真心!” 张祯慨然道,“既如此,义之所在,当仁不让!这两方帅印,我收了!” “拜见渠帅!” 众将施礼。 张祯:“第一道军令,撤回围困张辽的人马!” 她也想试试,他们是否真心归服。 “诺!” 张燕和郭太领命,并立刻派斥候去传令,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怪。 张祯起疑,“有何内情?” 莫不是张辽已战死吧?! 那她会哭死! 张燕苦笑道,“师叔就是不传令撤兵,咱们也困不住他。” 撤不撤兵,意义真不大。 张辽这厮太猛。 再有几日,他就该冲破包围圈了。 张祯松了口气,暗道文远兄果真自带战十万的无敌buff。 接下来的场面无比和谐。 无论她说什么,诸将都觉得有道理,无有不依。 夕阳西下时,才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翻身上马,驰回霸陵。 郭太之前跪得最为积极,此时倒有些忐忑。 “她不会卖了我们罢?” 张燕还记恨着他掐尖儿,讽刺道,“现在知道怕了?” 郭太摸摸脑袋,感叹道,“也不是怕,就是觉得这一天过得很是曲折。” 张燕也有同感。 这一天,真的很曲折。 早上他们还想吓唬张祯,到了傍晚,就将张祯视为唯一的救星。 比话本里的故事还荒谬,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会当笑话听。 但事已至此,只能信她。 “多想无益,静候佳音罢!” 张燕拍拍郭太的肩膀,力道很大。 郭太飞快窜开,怀疑他借机报复。
—— 霸陵阵前,朱儁、万霖、郑三郎等人翘首以盼。 之前约好,她若天黑还没回来,就是出了意外,朝廷也不必再招安,开战便是。 终于,从那边跑来一骑白马。 “张大人!” 众人纵马相迎。 靠近后,郑三郎急切地问,“如何?” 虽然他对张祯很有信心,还是想确定一下。 张祯微笑道,“幸不辱命!已派人去撤围困文远将军的反军,其余各支原地停留,等待朝廷接管。” “大善!” 郑三郎喜出望外。 张祯又一笑,从马背上提起个小包裹,打开拿给他们看。 郑三郎瞠目结舌数息,不敢置信地道,“帅印?!” 他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竟然看到了黑山军、白波军的帅印? 朱儁、万霖等人也木了。 叫你去招安,没叫你去夺人家帅印啊! 好半天,朱儁才沉声道,“他们提出了什么条件?” 贼子肯以帅印交付,所图定然很大! 张祯:“安身立命。” 朱儁默然。 这条件果然很大,很苛刻。 要官职爵位都不足为奇,朝廷也给得起。 可若要安身立命,难,难上加难! 朝廷自己都未必安得下这身,立得了这命,又怎管得了他们? “你答应了?” 张祯:“答应了。” 朱儁叹道,“无妨,今日你也累了,快回去好生歇息。” 答应贼军是权宜之策,未必真要做到。 不管怎样,拿到贼军的帅印是好事,出乎意料的大好事。 张祯一提缰绳,与他并排而行。 万霖、郑三郎等看出她有话与朱儁说,识趣地落后几步。 张祯笑道,“听闻太尉大人并非望族?” 朱儁:“世人皆知,老夫出自寒门。”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张祯沉吟道,“那你,会站在我这边罢?” 寒门,并非贫苦人家,而是势力较弱的小世家,也称庶族。 与望族终归还是有区别的。 朱儁:“还请明言。” 没头没脑的让站队,他哪敢随意应承。 张祯笑道:“明日你就知道了,告辞!” 她要赶紧回长安找华佗,左臂很疼,可能是骨折了。 宝贝大师侄做的这武器很给力,一击爆头,就是后坐力太强,她都被震得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