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都该献予皇帝才对。 为何要经过张祯、吕布? 来自皇帝的嘉奖,不比来自靖国长公主和大将军的份量更重? 说不定,父亲还能借此在朝中站稳脚跟,与他们分庭抗礼。 袁术睁开眼睛。 用力看,用力看,只在儿子脸上看到清晰的愚蠢。 “大郎,你猜,我们如果说要将玉玺献予陛下,能不能活着走入未央宫?” 袁曜悚然而惊,“他们还敢设伏?!” 袁术冷冷道,“为何不敢?” 玉玺乃国之重器,天子之宝。 谁献玉玺,谁就是大功臣,朝廷格局甚至会因此而改变。 所以,张祯、吕布怎么能容许他走到皇帝面前? 换做是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 袁曜倒抽一口凉气,“真是胆大包天!” 袁术抓住机会现场教学,“我儿以为,胆大的是谁,张祯还是吕布?” 袁曜毫不犹豫地道,“吕布。” 袁术:“为何?” 袁曜看出父亲生气了,小心地道,“张祯是女郎君,女郎君再聪明,胆子总是小的。” 况且还是和吕布相比。 吕布跟任何人比胆量,应该都会赢。 袁术感觉头好疼,喝道,“蠢!” 袁曜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袁术忍一忍气,道,“张祯敢接三州大印,胆子还小?她都胆大得无法无天了!” 她或许怕黑,或许怕蛇虫鼠蚁,但她敢捅破天。 袁曜暗自腹诽,父亲好没道理,张祯胆大就胆大嘛,干嘛冲我发火? 袁术厉声道,“你记住了,吕布只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惧,一人杀不了他,百人杀不了他,千人、万人还杀不了?张祯,才是真正的万人敌,万万人敌!我们最应该防备的是她!” 袁曜:“儿记住了!” 心里还是有点不服。 吕布明明也很厉害,勇冠三军天下无敌! 箭术也是超群,隔着老远就能射死公孙度! 他私下里佩服得紧。 张祯,估计连吕布一只手都打不过,只会玩阴谋诡计! 要不是攀上了吕布,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呢,还想三州为牧?做梦! 不过,吕布要是没有张祯,似乎也很不妙。 袁术见儿子受教,语气缓和了些,回到方才的话题。 “我们拿着玉玺,难以走到未央宫面见陛下,只是其一。” 袁曜认真听讲,“其二呢?” 袁术阴冷一笑,“其二,引天下人深思,本该献给皇帝的玉玺,我们为何献给张祯和吕布。”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想,就会知道,这意味着张祯、吕布权势滔天,盖过天子。 从而引起朝野的警惕。
“其三,让天下人看看,张祯与吕布是否真的忠于汉室!” 玉玺,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也是面鉴真镜。 是忠臣还是逆臣,都会在拿到玉玺时现出原形。 手捧玉玺、天命加身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懂! 张祯是女子,也许能抵抗那种吸引力。 但吕布是男子,还是拥兵数十万的男子,追逐权力是他的本性。 他真能克制住执掌玉玺的欲望? 未必。 将玉玺呈到他眼前,和将肥肉丢到饿狗嘴边没什么区别。 只要他动了心,留下玉玺,那他就不再是朝廷的大将军,而是乱臣贼子,天下共诛之! 张祯那些匡扶汉室的言论,也会变成谎话! 到时候,他们的下场会比董卓更惨。 袁曜听得一脸崇拜,“父亲真是高明!” 但他有个小小的疑问。 假如吕布、张祯经受住了考验,那献玉玺不是又加一功? 父亲白白成全了他们。 可也没别的办法,不交还玉玺,他家就没有活路。 —— 袁术带着儿子往襄阳赶,祢衡、杨修往寿春赶。 两路人马在途中不期而遇。 一方悠闲,一方急促。 不骂人的时候,祢衡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杨修也很有家教。 见对方行色匆匆、马蹄疾奔,便下令队伍让到路边。 大冷天的出门,都不容易啊,定是有急事。 给个方便,也算是日行一善。 按照惯例,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应该派人来致谢。 因而祢衡和杨修都下意识整理衣冠,不想失礼人前。 不料,对方车马过完,也没个人下来打声招呼,就那样走了。 只余尘土飞扬。 祢衡不满地道,“这谁家啊?后面有鬼在追么!” 用得起那样的车驾、那样的骏马,肯定有些身份。 行事却这般无礼,哼,不是纨绔,便是草包! 杨修也微微皱眉。 这家人好生奇怪,从奴仆到主人,全都保持沉默。 只听到马蹄踏踏,车轮滚滚,却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难不成全是哑巴? 想不出个所以然,继续赶路。 当晚歇息在驿站,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后将军袁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传国玉玺,欲献予靖国长公主和大将军,正往襄阳赶。 当地百姓,都在颂扬袁术的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