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受到鼓励，骂得更狠，“这世上就有种蠢材，于国于民无益，于君于亲无用，不知人事，不明恩义，自以为聪明，其实比畜生还愚蠢！活着也是浪费米粮，不如去死！” “你竖子无礼！” 有几人跳将起来，捋着袖子，作势要打。 祢衡浑然不惧，把脸凑过去，“来，照这儿打，不打你是我孙子！” 他这般无赖，那几人倒恢复了理智，像避瘟疫似的避开。 谁都知道，这竖子背后站着大将军府。 而他今日会来蔡府，不用说，定是奉宸王之命。 哼，就当他是大将军府养的一条狗！ 狗咬了人，还能咬回来不成？ 祢衡轻蔑地道，“孙子儿，往后见到爷爷避着些！” 他这么一闹，众人也待不下去了，纷纷告辞。 看着他们的背影，祢衡叫道，“别让我再听到你们那些蠢话，否则，后果你们知道！” 大家跑得更快了。 蔡邕一脸复杂，缓缓道，“多谢正平解围。” 早就听说祢衡嘴贱，今日一观，名不虚传。 祢衡笑道，“不客气。” 顿了顿，又雀跃道，“太傅大人，宸王千岁说，会延请我为太学博士。” 蔡邕：“她跟我说过了。” 这厮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他不敢想。 祢衡恭敬一礼，“有劳大人照应！” 他跟蔡家不熟，说完便告退。 蔡琰送他出去，好奇地道，“祢先生，你不怕被打死？” 祢衡见她笑靥如花，不知怎的有些羞涩，偏头不敢看，“怕，但我知道，想打我的人更怕死！”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就变得无比勇猛。 高顺和贾诩都叹息，灵丹妙药也不过如此 太学扩招女生这件事情，真的刺激到了传统士大夫的神经。 因而，就算祢衡胡搅蛮缠、狂吼乱吠，士林还是议论纷纷，愈演愈烈。 一批刚被祢衡骂下去，另一批又起来了。 各地反对者陆续进京，连日开文会，祢衡和他的粉丝群跟消防队似的，四处灭火，忙得不亦乐乎。 贾诩有些担忧，来跟张祯说，“这些人太过狂妄，须得给个教训！” 若是董卓在朝，他们也敢这般？ 不就是欺神悦仁善！ 光靠祢衡那张嘴可压不下去，还得靠刀剑。 张祯笑道，“不必！” 贾诩目光一狠，“这事儿不好你来做，交给我就成。” 他其实不太赞成女生入太学，也不认为天下还有像神悦这么聪慧的女郎，但这既然是神悦的意愿，那肯定得支持。 在别人眼里，儒生们可能只是反对太学扩招女生。
然而他凡事看本质，看到的是儒生们竟然敢对宸王的决议说三道四，这可不是好现象，必须制止。 张祯笑着摇头，“不需要，真的！” 贾诩疑惑，“为何？” 张祯双手一摊，“反对只在民间，没人找我抗议。” 贾诩：“他们不敢。” 这也是他现在才找张祯说此事的原因。 如果那些人胆敢上门，早被他收拾了。 张祯：“不反对到我面前，那就没用，等于没有反对。” 于她的角度，无知腐儒们的反对就像毛毛雨，头发都淋不湿。 朝廷该干啥还干啥，丝毫不受影响。 唯一会受影响的，只有准备报名的女学生。 但如果她们会因这些人的反对而退缩却步，那还是别来的好，太学不适合她们。 这也算是个小小考验吧。 要她来说，祢衡都多余跟他们吵，但考虑到那可能是祢衡的兴趣爱好，她也就没拦着。 贾诩皱眉，“那就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张祯悠然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得让人有说话的权利。” 从古至今，想堵塞民间声音的，都没什么好名声。 很多时候还会造成恶劣的后果。 贾诩劝道，“还是杀一批罢，免得他们以为朝廷软弱！” 有些人并不需要说话！ 张祯： 你个老头子，杀性还挺重。 “杀人有伤天和，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贾诩依然觉得她心软，但还是捧场，“什么法子？” 张祯：“下道诏令，所有反对者，其三亲六眷家的女子，不得报名，不予录取！” 在这个时代，唯有中、上层阶级才能读书识字，贫寒庶民，很难接触到书籍和老师。 换句话说，这些反对者，和潜在的女生生源，其实是同一阶层。 甚至能具体到同族同宗。 纵不是同族同宗，也可能沾亲带故。 那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都不需要女学生自己出面，她们的父母会为她们扫清障碍。 望子成龙的父母有多疯狂，望女成凤的父母也会有多疯狂。 如果想要报名的女学生已是一家主母，那就更好玩了。 此次招生，女生和男生一样，年龄在十五至四十之间，不限婚嫁。 贾诩愣了数息，心服口服，赞道，“釜底抽薪，高！实在是高！” 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张神悦，冰雪聪明，随口一说就是绝妙的点子，不像他，只能想出些打打杀杀的主意，落于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