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轿，入宫。”
有了宣府捷报，杨博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又行了。
虽然前两天被打击的不轻，特别是孙膑的败死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不说陛下和朝臣，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了信心，感觉似乎无力胜任兵部尚书之职。
必须尽快让陛下看到这份捷报，让他重新恢复对自己的信任。
“大人，这么晚了，陛下应该休息了。”
葛缙那里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赶忙提醒道。
“那就先去无逸殿，交给阁老。”
这几天，内阁两位阁臣和礼部尚书都一直呆在西苑里，随时接受陛下垂询。
皇帝睡下了，但消息还是要送进去，保证陛下醒来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此事。
毕竟，北面还有胡镇率领的密云军助战，明军不会落入下风。
不过呢，杨博给他的印象不错，所以也就提点两句。
而且，这两天嘉靖皇帝的脾气那是非常不好，因为明军这次亏吃得大了。
“皇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他虽然都在内廷，可毕竟管着东厂，锦衣卫的奏报，只要不是密函，也都要过他的手。
“好事儿？哪儿打了胜仗？”
到他这一步，其实前面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而且都一把年纪，也只想着安安稳稳把这几年过完。
“蓟镇失事，不可不查功罪，令兵部杨博、刑部黄光升会同都察院、大理寺查案论罪，让兵部也尽快把有功之人的名单报上来。”
黄锦尽量最快的速度到了西苑大门口，门没开，没有他这位大提督的话，谁敢开锁啊。
黄锦上了年纪，本来躺下就不怎么愿意起来，更别说管事儿了。
再大的事儿，不能放在明日吗？
想到可能有大事儿，黄锦只得起身，在几个宦官的服侍下穿戴好衣服出了门，到西苑大门处查看。
不过，这一坐的时间就有些长，即便已经梳好头，他也没有起身。
这个重大纰漏，自然是孙膑率领的蓟镇骑兵，居然这么快就被鞑子击败，自己也死在战场上。
晃晃悠悠，轿子很快就到了西苑大门外。
这口气，他是真的有些不能忍了。
“杨大人，这么晚来宫里，先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如果是坏消息，我劝你还是明日再进宫吧。
黄锦这会儿放心了。
快速浏览两遍，确定没有遗漏一个细节，这次把战报放到桌上，重新坐正，双目微闭，让身后的內侍继续先前的动作。
黄锦没敢直接问什么事儿，担心到时候杨博把是否上奏的皮球踢给自己，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
不过战事还在进行，嘉靖皇帝当然不会犯下临阵换将的蠢事。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是嘴巴张合之间，一道旨意已经发出。
自家人知自家事，杨博当然知道这次兵部推演的战局出现了重大纰漏。
快速展开观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哦，那还真是个大胜仗。”
外面的那些事儿，他多多少少都知道。
杨博知道门没那么容易开，所以并没有小轿，而是等着外面的通传。
其实，他早两天就感觉到了，嘉靖皇帝对这次战事进展有些不满。
没想到，孙膑率领的骑兵尽然如此不顶事儿，直接被鞑子打了埋伏，一战尽败。
“那恭喜杨尚书了，这次兵部指挥有方，陛下那里定然会有嘉奖。”
杨博哪儿不知道黄锦话里的意思，急忙说道：“好事儿，是大好事儿，我这次进宫，就是因为知道前两日陛下因为战事不顺愁的没有休息好，这有了好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报上来。
黄锦听到嘉靖皇帝的话，只是微微一愣，随即马上下去传旨。
当初，如果嘉靖皇帝能够支持杨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至少在顺义，蓟镇大军就能把鞑子挡住，不至于涂炭更多地方。
坐在铜镜前，身后有內侍为他梳头，他就直愣愣的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他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憔悴。
魏广德给马芳送信的事儿，兵部并不知情。
十多年前，他还在做着大明天朝美梦的时候，被俺答汗狠狠打脸了一次。
没人会傻傻的留在大路等着被万马踩踏，都机警的向大路两边跑，空出道路让大军通行。
“什么好消息。”
实际上，杨博路上也在想这事儿，不过他以为是马芳撒出去的哨骑发现了鞑子的动向，所以主动出击。
“宣府马芳部在平谷以北拦截鞑子大军，一番激战后斩首千余级，抢回被掠财物三车，救回被掳百姓两千余人。”
可是杨博要入西苑，实际上这有点不合规矩。
黄锦在门里说道。
黄锦想想就说道。
前天晚上，皇爷都是好半晌才入睡，就是睡不着，心里装着事儿。
“小的是杨博杨尚书身边的长随，请问是哪位大人？”
杨博的轿子往西苑的一路上遇到数波巡夜的锦衣卫和兵马司的官兵，可是对方一看轿子前面灯笼上的标记，立马果断让到街道两边，连拦下盘问的意思都没有。
“门外是谁？”
清晨，多日的阴云一扫而空，天空放出了久违的阳光照耀着大明京城。
其实，黄锦心里清楚，只要鞑子退出长城，蓟镇甚至是兵部可能都会被皇帝问责。
“嗯，知道了。”
不过，先让杨博参与法司查案，避免出现什么乌龙，别一边被三法司觉得有罪，另一边又出现在兵部的报功名单上，那就不好看了。
鞑子已经北遁，接下来就是收拾烂摊子，该奖赏的要奖赏，该惩罚的要惩罚。
“捷报，兵部送来的捷报，宣府总兵马芳在平谷以北，和密云接壤的地方拦截蒙古黄台吉部，激战后虏骑败走，宣府军斩首千余级，救回被掳百姓”
直到明军杀败鞑子，回程打扫战场的时候，这些躲在两边的百姓才慢慢回来，跟着明军往回走。
虽然原因复杂，特别是在蓟辽总督那里，犯下重大过错，可兵部也是难辞其咎。
杨博倒是没有急着下轿，自然有手下人去敲门，唤醒值夜的宦官，然后还要通报。
很快，轿子外有声音传进来。
没有意外，最后杨博要入西苑的消息还是传进了黄锦的耳朵里。
总算找回了一丝面子。
这两晚皇爷都没有休息好，要是打扰他老人家休息，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杨博？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黄锦乐呵呵在门里说道。
只不过，坐进轿子里后，他想的就更多了。
听到马芳斩首千级，还救回被掳百姓，那这个胜仗应该是比较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