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声响,碗里的米粥和碎瓷片迸裂开来。
他们两个很少像这样吵架,哪怕吵起来,也会在一方单方面拒绝交流后转为冷战,喻宏远留下一句“不想跟你多废话”以后转身去了客厅,梁雁气得浑身发抖,回卧室锁上了门。
喻宏远在客厅一声不吭地看电视,他生气起来一向沉默,像无声的反省,也像是在忍耐怒气。电视调了静音,在放新闻联播,闪烁的光影中,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家跟凉透的米粥一起凝固起来,沉默且死寂,像一部黑白默片。
喻良在弯腰拾起碎在地上的瓷片,锋利的边缘划开了手指,碗里的汤汁混进了殷红的血,她没觉得疼,只觉得心累。
上升的名次、见起色的成绩,还有近在眼前的暑假,这些本来应该让人高兴的事变得虚无缥缈,然后跟着碎成一地的瓷碗一同分崩离析。
这种场景在她家上演过无数遍,这一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以前那么和睦的两个人,原先的和谐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被打上了无数裂痕——也或许这种矛盾自始存在,只是找到了一个爆发点。
暑假的第一天,就在餐厅的一片狼藉里拉开了序幕。
“赶紧回房间写作业,这里我收拾。”喻宏远关了电视,冷着脸命令,“你这次考得还是不行,之前不是进过前二十?回了老位置而已,别骄傲。”
“……我知道了。”喻良把带着血迹的瓷片扔进垃圾桶,在水龙头下冲掉自己一手的血水。
明明该生气的不是她,他们两个吵架,她一直都没有插嘴的余地,喻良只感觉胸口发闷,冷水冲过伤口阵阵刺痛,喻良抽出一张纸胡乱缠了缠手指,抹了把眼。
放在饭桌上的手机亮了,喻良看了一眼,是叶扉安发过来的消息。
a:你暑假作业落在我包里了,假期不想写作业啦?
a:你妈妈的小超市里好像没有人,要给你送上去吗?
叶扉安当然不知道她家发生的事,后面跟了个眨眼的表情包。她的消息像是沼泽里的一个通气口,喻良深吸一口气,抓过手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