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所有围观的百姓和江湖人士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不、不会吧?”“莲花神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杀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吧?”“竟然就这么死了?不是好歹也要你来我回地大杀个三百回合吗?”大家都觉得很失望。突然有人注意到半山崖上着了火。“你们看!那里有一片房舍!”“难道是莲花教的巢穴?”“以前那里就寻常人不得靠近,也有人把守,还不知是哪家的宅院呢。偏偏今日着了火,看来真是莲花教的巢穴了?”“听说去年那里,不就遭了一次剿灭吗?”“是莲花神女卷土重来,所以才又重新有了人迹。”“这莲花神女是不是缺心眼儿啊?这种不祥之地还敢再次落脚,这是等着被剿呗!”莲花神女被诛于祁山之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金陵。整个金陵瞬间热闹的满大街都是人。就像过年似的,大家欢欣鼓舞,敲锣打鼓的庆祝着这件人人称快的大喜事。太子知道后,心里虽然流过一道淡淡的失意。但她到底跟了自己五年……也为他付出了真心和不少财力,甚至莲花教的势力也几乎是为自己所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自她幼时,他便知道了她的与众不同。也曾为得到过这样特别的女子,而有几分沾沾自喜。她想要的理想国度,他也甚至曾经真的设想过。只不过……太不可思议了。这世上不会有人允许这样的理念真的出现并统治这片大陆的。那些门阀世家。那些望门贵族。那些盘根在这片大陆上数百年的隐匿大儒之派。若是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别说理想国度,就是整个大梁王朝,也是他们能轻而易举说换便换的。他们才是整个大梁的根基。虽然他们段氏是大梁的掌舵人,但若没有这些根基,他们段家将会什么也不是。所以,段容胤从未真正地真心想过,真的会有什么理想国度。她宗政玉儿,从来不过是自己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她若听话,自己可以将她一直握在手中呵护。倘若不听话,捏碎了也不过是一粒沙。很快,太子段容胤就被欢喜和恭维的潮涌迅速淹没。“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又为咱们大梁立下了赫赫军功。”“是啊殿下,这下莲花邪教终于彻底从咱们大梁连根拔起,就连那莲花妖女也被殿下铲除,还是咱们殿下才总算还给咱们大梁一个太平盛世,海清河晏的江山了。”“百姓们现在都在街上歌颂殿下,说殿下您是英明神武,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天选储君。”“是啊。殿下这才重回东宫多久?就已经去除了莲花教这样的心腹大患!”“真乃国之栋梁,储君之楷模,更是百姓们心之仰慕的明主啊!”太子的心腹大臣们纷纷跪了一地,毫不遮掩的在东宫里大肆唱诵了起来。很快,这边的风声就传到了紫宸殿内。延帝正盘腿坐在龙椅上,打坐练功。殿内有座大鼎。鼎内是国师云鹤仙人炼制的丹药。所以此刻整个紫宸殿内都是烟雾,更是弥漫着药材香气。听到小王公公战战兢兢的说完后,延帝才轻轻眯开一只眼睛。“你是说,太子私自出兵,去祁山剿灭了莲花教,还杀了莲花教主?”小王公公:“是……是的陛下,现在有一半的朝臣都在东宫,恭贺太子此事呢。”“而且民间都,都在传……”延帝:“传什么?说!”小王公公擦着汗道:“民间在传颂太子殿下是未来的明君,说他如此英明神武,心怀天下,将来继承大统后定会让咱们大梁再现高祖时的太平盛世。”延帝紧紧皱眉:“太平盛世?”“难道朕统领的大梁江山,是什么乱世不成!?”“而且朕还没死,他就想着继承大统了吗!?”“朕让他监国,他倒好,连声请令也没有,就敢私自窃取兵符出兵了!”“真是朕的好太子啊!”他动了怒,一双眼睛圆圆睁开。坐在下首的云鹤仙人此时也才睁开一双眼睛,劝道:“陛下,我们道家讲究随心缘发。若您有气怒憋在心头不出,于修道也是大有障碍的。”“虽然世间一切的功名利禄皆可抛开,但陛下是九五之尊,免不了要考虑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福祉。”“所以,还请殿下能宽心律己,若有不畅快之处,还是要尽快克服了然,才可继续修道。”“还有千秋万载等着陛下,到时别说太平盛世,便是统一这整个大陆也是指日可待的。”延帝这才深吸了几口气,微微颔首:“朕受教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辛苦国师陪朕打坐,你也回去歇着吧。”国师离开后,延帝起身走向炼丹炉。
他的脸上露一抹阴狠:“朕要修的是永生道,这江山……你便永远只能是太子!”太子喝的昏昏欲醉。他端坐在主位之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举杯向众人示意,举手投足间彰显着自己这个储君的气度和风仪。看着坐下所有心腹,他仿佛已看到了属于他的万里江山。满桌的珍馐美食。朝臣们不断地欢声笑语。舞姬们身姿轻盈,长袖飘飘,翩翩起舞。如春日里纷飞的蝴蝶,令众人如痴如醉的沉溺在欢庆的丝乐之中。只是,心里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太子让人去请太子妃来。可奴仆却匆匆来告:“殿下,娘娘今日一早便回太傅府了。”太子想到今日这般的大好日子,苏妙渔作为太子妃竟然不在。脸上不由有些不快:“到现在还未回来吗?简直不成体统!”奴仆:“是、是的殿下,娘娘还将小郡主也带了回去。”“说是可能要在太傅府住上几日。”太子眼底闪过一抹厌烦。他的太子妃是个贤良淑德的贵女。当初还在闺中时,就已是最名动金陵,人人称赞的大家千金。这些年,作为太子妃她确实无可挑剔。为自己生儿育女,与自己同甘共苦,一起走过这些风雨。而且她端庄淑雅,便是如今这把年纪了,岁月在她身上也并未留下半丝痕迹。她身上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唯独一点,她的性子太过清冷。前几年他们刚刚成婚时,太子还能感觉到她的柔情。可随着岁月增长,他们二人无形间像是隔了一堵墙,到如今已是越走越远。太子甚至不明白,到底是何时开始不同的?她陪着自己去南宫别院时,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陪他一直走下去,不惧风雨冰霜的吗?现在她倒好,成了那个冰霜。太子尤其厌烦苏妙渔总是时不时就用充满冷意的目光瞥过自己。好像那眼底写着无尽的空洞与失望……她到底失望什么?他现在不是已经重回东宫,再次给了她太子妃之位吗?她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不愿再想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段容胤赶紧将苏妙渔抛之脑后。只缓缓站起身来向众人举杯,声音洪亮:“愿我大梁朝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瞬间,在东宫里的这些朝臣们都红着脸激动的跟着喊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正说着,皇后带着皇嫡长孙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脸上神情还带着几分急色。“胤儿,出事了!”太子不急不忙的起身迎上前:“母后,这是怎么了?”“母后别急,今日可是个大喜的好日子。孤把莲花教余孽都给铲除了!”“不过父皇近来沉迷于修道炼丹,听说国师还在,所以孤才未立即向父皇禀明。”“等明日一早上了朝后,孤马上就去再向父皇请出兵之罪……”皇后急的却并非此事。她白着脸呵止住满脸喜色的太子:“快别说了!”“胤儿,真的出事了。妙渔,她被莲花教给绑了!”太子脸上笑意一僵:“母后,您说什么?”“太子妃不是回太傅府了吗?”“她出行有侍卫,太傅府亦是戒备森严。”“而且,莲花教都已经被蒋睿亓给剿灭在祁山,怎么会……”话音还未落下,穿着银白盔甲,而盔甲上遍布血痕的蒋睿亓就狼狈的出现在了东宫的主殿门口。“殿……殿下——”“不,不好了。”“咱、咱们中了埋伏!”太子身形一晃,险些晕倒过去。身旁的太监赶紧将他扶住,“殿下,您别急。小心您的贵体呀……”太子一把推开身边人,顾不得体面冲出去抓住蒋睿亓:“告诉孤,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传来大捷吗?”“你不是亲手杀了她吗?”“那些莲花教徒不都被清剿了个干净,不是把房舍都给烧了个干净吗?”“这些消息早就传回了金陵,你现在回来告诉孤什么……?”“埋、埋伏?”“还能有什么埋伏!?”“你带领五千人的北图军,还能中什么埋伏!?”蒋睿亓一脸惊骇:“殿、殿下,属下从未传回什么大捷的消息啊!”“属下确实在祁山上刺了那莲花神女一剑,可是等那神女倒下属下才发现,她不过是一具稻草扎的假人!”“还有那莲花教的巢穴,北图军还未杀过去就自己着了火。至于那满山绰影都、都是假的!”“是他们给我们唱了一首空城计!”